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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粗糙的木板硌着单薄的脊背,霉味与灰尘的气息顽固地钻入鼻腔。林灵侧身蜷缩在光秃秃的床板上,枯黄的发丝散落,遮住了她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线。脊背的线条绷得死紧,如同拉满的弓弦,无声地抗拒着身后的一切。
屋内死寂,只有角落里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如同受伤幼兽的呜咽,在昏暗的光线里切割着空气。
马红俊瘫坐在冰冷肮脏的泥地上,肥胖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沾满泪痕和黑灰的胖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因为无声的抽噎而剧烈耸动。他不敢再发出大一点的声响,怕惊扰到床上那个如同冰雕般的身影,更怕引来那瞬间冻结灵魂的、深渊般的杀意。地上,摔碎的土陶药瓶碎片和那摊散发着苦涩清凉气息的淡绿药膏,被他用颤抖的胖手笨拙地拢在一起,堆成一个小小的、狼藉的土堆,像一座祭奠他破碎勇气和卑微关心的坟冢。
月光从破窗斜斜照入,冰冷地切割着黑暗,照亮了床上那拒人千里的沉默脊背,也照亮了角落里那个被恐惧、愧疚和无助彻底淹没的圆球。
时间在沉默的煎熬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角落里那压抑的呜咽声渐渐微弱下去,只剩下沉重而疲惫的呼吸。马红俊似乎哭累了,又或许是恐惧压垮了精神,他靠着冰冷的土墙,蜷缩着,头一点一点,竟在极度的疲惫和惊吓中沉沉睡去,发出轻微的鼾声,胖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当那令人心烦的抽泣声终于停歇,茅屋内只剩下角落传来的、带着鼻音的沉重呼吸时,林灵紧绷如铁的脊背,极其细微地松弛了一丝。
她依旧没有动,维持着侧躺蜷缩的姿态。但沉静的眼眸在枯黄发丝的遮掩下,缓缓睁开一线。没有看向角落,也没有看地上那堆狼藉的药膏碎片,目光只是空洞地落在面前布满灰尘的粗糙床板纹理上。
意识海中,风暴的余波并未完全平息。
希娜的虚影沉浮在金色的光海深处,熔融琥珀般的眼眸带着消耗后的疲惫和一丝被污秽沾染的不甘,但愤怒已平复了许多。浩瀚精纯的生命能量如同温润的暖流,持续不断地冲刷、滋养着被灼伤的指尖经脉。焦黑的皮肉下,新生的嫩肉组织在生命魂力的催动下,正以远超常人的速度顽强地滋生、弥合。那点顽固的邪火污秽残渣,被生命能量层层包裹、渗透,如同被琥珀困住的虫豸,虽然还在微弱地挣扎、散发出令人烦躁的灼热和精神侵蚀,但已被牢牢禁锢在远离核心的特定区域,威胁大大降低。
真正棘手的是那八道冰冷的锁链虚影。
它们如同亘古不变的冰山,矗立在识海的边缘。昨夜冲突和今日邪火侵蚀引动的剧烈反噬虽然暂时平息,但锁链本身散发的、那深入骨髓的绝对禁锢与死寂寒意,却仿佛烙印在了灵魂深处,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沉重。每一次魂力的流转,每一次试图调动更深层的力量,都会清晰地感受到那无处不在的冰冷桎梏。灵魂如同被浸泡在万载玄冰之中,疲惫感并非来自身体,而是源自这永恒的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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