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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留白处恢复平衡后的第五十年，跨宇宙联盟迎来了成立以来最盛大的庆典——新维度星历五百周年纪念。联盟总部广场上，那棵由帕拉丁飞船幻化而成的记忆树已长得参天蔽日，枝叶间悬挂着无数闪烁的可能性光点，像缀满星辰的华盖。莱奥的孙女莱卡正踮脚触摸最低处的一片叶子，叶片上立刻浮现出她昨天在实验室打翻试剂的糗事，引得周围孩童阵阵哄笑。
“小心别碰那些深蓝色光点。”卡米尔的儿子卡伦伸手拦住差点扯下光点的孩子，他继承的镜像瞳孔泛着淡紫色光晕，“那是‘濒死可能性’，触碰会短暂体验对应文明的消亡瞬间。”他指向树冠顶端的金色光团，“只有那里的‘共生可能性’才适合观赏。”
突然，记忆树的叶片集体翻卷成筒状，所有光点同时熄灭。广场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涌出粘稠的灰色液体——液体接触空气后化作无数没有瞳孔的眼睛，齐刷刷望向新维度星座的方向。莱卡胸前的银色绘图笔（由初代金色绘图笔进化而来）自动悬浮，笔身投射出的全息星图上，代表记忆法则的核心符号正在崩解，碎片像融化的冰块坠入留白处。
“法则在自我吞噬。”莱卡的祖父莱奥拄着水晶手杖从人群中走出，他银白色的胡须里缠着几片记忆树叶，“就像老树枝干腐朽时会吃掉自己的年轮。”手杖顶端的菱形晶体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在空中拼出个扭曲的符号——既像“遗忘”的古文字，又像“创造”的反写体。
此时，联盟天文台传来紧急通讯。全息屏幕上，天文学家们的面孔正被无数黑色线条切割：“星轨……星轨在重写！所有文明的记忆节点都在偏移，就像被无形的手拨动的算盘珠！”画面突然被雪花点覆盖，最后传来的嘶吼声里夹杂着金属摩擦音，“‘零号记忆体’醒了——”
话音未落，记忆树的树干突然横向裂开，露出内部由无数文明骸骨堆积的腔体。腔底躺着块不规则的黑色晶体，晶体表面流淌着所有已知文明的文字，却在每个字符末尾都拖着条分叉的尾巴。莱卡的绘图笔突然刺入晶体，笔身浮现出段烫金文字：“当所有可能性都被记录，法则将成为第一个被遗忘的存在。”
“这不是零号记忆体。”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从裂开的树干中走出，他的皮肤由重叠的书页组成，左眼嵌着枚齿轮状的晶体，“我是‘记忆法则的守墓人’，编号Ω-7。”他摊开的手掌上，悬浮着滴不断变换形态的银色液体，“这才是零号记忆体——宇宙诞生时的第一缕记忆，也是法则的源代码。”
莱卡突然想起青铜日志里的残缺记载：宇宙大爆炸后的第一个 Planck 时间，曾诞生过“元记忆”，它在冷却时分裂成“记录”与“遗忘”两部分，前者形成记忆法则，后者化作留白处的边界。她握紧绘图笔：“是你唤醒了零号记忆体？”
Ω-7的书页皮肤突然翻页至空白页：“不，是你们的‘全记录计划’逼它苏醒的。”他指向联盟档案馆的方向，那里存放着五十年间收集的所有文明记忆，“当记忆不再有被遗忘的角落，法则就成了多余的枷锁。就像装满水的杯子，必须打破才能注入新的液体。”
记忆树的根系突然破土而出，像巨蟒般缠绕住广场周围的建筑。灰色眼睛组成的潮水开始攀爬树干，每个眼球表面都浮现出不同文明的消亡画面：咔嗒文明在星际战争中自毁母星的瞬间、无名维度最后一个记录者消散的场景、未完成维度的犹豫者被可能性吞噬的惨状……
莱奥手杖的残余晶体突然重组，投射出的全息影像里，无数个Ω编号的人影正在不同时空同时行动：Ω-1在遗忘维度点燃记忆篝火，Ω-2在未选择维度改写青铜日志，Ω-3在无名维度收集命名虫的残骸……“你们在同步所有维度的记忆崩溃。”老人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这会导致宇宙记忆链的彻底断裂！”
“断裂才能重生。”Ω-7的齿轮晶体突然旋转，零号记忆体化作道银线刺入记忆树，“看看你们创造的‘完美记忆世界’吧——文明们躺在记忆的温床里，连做梦都在重复被记录的历史。法则早就成了裹尸布，而我只是在揭开它而已。”
此时，记忆树的顶端绽放出朵巨大的黑色花朵，花瓣上布满正在蠕动的血管状线条。卡伦的镜像瞳孔突然剧痛，他看到了法则崩溃的终极图景：所有文明都变成了记忆的复制品，重复着被记录的轨迹，直到在无尽的循环中失去自我意识，最终化作空白晶体的养料。
“必须重启法则。”莱卡的绘图笔突然分解成无数细小的光粒，渗入她的指尖，“青铜日志记载过‘法则淬火’仪式——用三个维度的核心记忆作为燃料，在留白处点燃‘可能性之火’。”她扯下缠绕在祖父胡须上的记忆树叶，“遗忘维度的‘主动遗忘权’、未选择维度的‘记忆选择权’、无名维度的‘命名自主权’，正好对应法则的三大支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