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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滑落到树林背后时,松鼠飞埋头钻进营地。与叶荫、蜜毛和香薇歌一起巡逻边界并没能让她心中的痛楚减轻半分。以前,森林总能给她带来抚慰,但这一次,悲伤如狐狸的利齿一般紧紧扎在她心上,丝毫也不肯放松。当她看到云雀鸣的尸体躺在空地里,准备接受守夜时,胸中的悲伤更加剧烈了。云雀鸣的孩子那黑橙相间的小小身躯就躺在他身旁。 正当她驻足注视着暮色中的两具尸体时,香薇歌也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烁皮的情况,还能来静坐守夜吗?”淡黄色虎斑公猫说道。 “我不知道。”松鼠飞不安地望了望巫医巢穴。叶池在烁皮分娩完毕后给她服用了蒲公英根。现在,药糊把毒性清除干净了吗? 蜜毛凝视着死去的手足:“我会参加静坐守夜的。” “我也是。”叶荫在姐妹身旁顿了顿。玳瑁纹母猫看向夜色渐沉的天空中一颗颗亮起来的星点。“云雀鸣现在和雪丛在一起了。” 蜜毛与她目光相交:“他们会看顾我们的。” 松鼠飞将她们留在云雀鸣身侧,独自往巫医巢穴走去。 她刚用鼻头开路钻过黑莓丛,叶池就站了起来。 “蒲公英起效了。”叶池说道。这么些天来,这只虎斑猫的眼里头一次亮起了希望。“我也给莓鼻和海石竹爪用了一些,只是为了确保无虞,但我不觉得他们得了病。我让他们回各自的巢穴去了。” 松鼠飞基本没注意听她说了什么。她匆匆赶到烁皮的窝铺旁,心跳不由得加快了。烁皮像只睡鼠一样蜷缩在窝底。 叶池跟了过来:“她现在心跳有力,呼吸也平稳了。” “那她为什么还在睡呢?”担忧在松鼠飞的肚子里不愿散去。 “她病了一段时间,今早又刚刚分娩。她累坏了。睡眠是目前最好的治疗方式。”叶池贴住松鼠飞,“她会好起来的。” 松鼠飞对姐姐眨眨眼睛:“那只夭折的幼崽你告诉她了吗?” “说了。”叶池眸光一闪。 “她怎么反应?” “我觉得她没听进去。”叶池的眼里掠过一抹忧虑。 “她见过另外两只了没有?” “还没呢。” “那她问起他们了吗?”松鼠飞焦虑得皮毛刺痛。要是烁皮将幼崽和云雀鸣的死联系到了一起怎么办?她或许永远也学不会正常地爱他们。 “她中间只醒了一次。”叶池告诉她。 “那她没有问及他们吗?” 叶池同情地睁大眼睛:“她毕竟病了。” “幼崽应该和母亲在一起。”松鼠飞思绪飞转。黛西会安抚他们,栗条能够提供奶水,但那两个孩子应该拥有烁皮的爱。 “他们很安全。”叶池对她说,“这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在毒素完全从烁皮的身体里清除出去前,他们最好不要喝她的奶。” 松鼠飞挪了挪脚掌:“那如果她没法和他们缔结情感纽带呢?” “她会的。”叶池一瞬不瞬地迎接她的目光,“要阻拦一位母亲对孩子的爱,光靠身体的分离可不够。对这一点,我比别的猫都清楚。” 松鼠飞喉头发紧。叶池经历了那么多,也没有被这些痛苦所改变。或许烁皮同样不会有事。“我要去看看孩子们了。”她说道。 叶池低了低头。“等你看完以后再回来吧,”她对松鼠飞说,“烁皮大概快醒了。” 松鼠飞又看了眼仍紧紧缩成一圈的女儿,走向巢穴出口。外面的营地里已然暮色四合。她的族猫们安静地在空地中来往,点点星光洒落在云雀鸣的皮毛上。他的孩子躲在他的阴影里。有谁找来了柔软的苔藓,塞在他们周围,仿佛生怕他们冷着一样。松鼠飞两眼刺痛,迈着轻轻的脚步朝育婴室走去。 栗条在窝里熟睡,她自己的幼崽蜷在她肚子旁。烁皮的幼崽呢?正当松鼠飞眨着眼睛在黑暗中打量时,黛西抬起了头。这位猫后在蕨叶铺成的垫料上弯着身子,脚掌保护性地圈住两个蠕动的小毛团。“烁皮怎么样了?” “她在康复。”松鼠飞告诉她。 “那就好。”黛西咕噜道,“我想他们俩会希望尽快看到自己真正的母亲的。”她满怀爱意地用口鼻拱了拱两只幼崽。“栗条让他们俩和她自己的幼崽一起吃奶。这样做很消耗她的精力,所以他们不吃奶的时候,就由我来带着他们。”她张开脚掌。两只幼崽被她暴露在夜晚凉意悠悠的空气中,立刻愤愤地喵呜起来。他们本能地朝她靠来。幼崽的气息充斥在松鼠飞的心间。他们盲目地摇晃着身子,脚掌扒拉到她的鼻子上,她浑身一震,一刹那意识到她的肚里并没有属于一胎自己的幼崽。怀孕的想法不过是绝望之下的希冀、担忧造成的疲惫罢了。她竟会相信自己怀着黑莓星的幼崽,实在愚不可及。松鼠飞鼻头更加用力地摩挲着两只幼崽,喉间咕噜不停,渴望却在腹中噬咬出无底空洞。如果烁皮不想要这两只幼崽,她可以把他们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 细小的利爪在她的脸颊上抓挠,玳瑁纹的小母猫则骨碌碌地跑开,开始用脚掌按压黛西的肚子。黑色小公猫也扭着身子追上姐姐,将脸埋进黛西柔软的腹毛中。 黛西再次弯过脚掌将他们围住。“他们得要有名字才行。”她轻轻环抱着他们。 小草甸,小薮,小蓝。 三个名字从她的脑海中划过。这些是她在梦想着生育新一窝幼崽时给他们计划起的名字。她将想法推开,对黛西眨眨眼。“应该让烁皮来起名。” 黛西朝蕨叶旁那堆湿淋淋的苔藓伸出脚掌。她钩住一片,递给幼崽。两只小猫喵呜着舔了几口,各自抓住一角吸吮起来。“这样能让他们安静一段时间,好让栗条休息休息。” 他们迅速适应了这种奇怪的照料方式,这令松鼠飞深受触动。“他们会成为优秀的武士的,就像烁皮和云雀鸣那样。” “那是自然。”黛西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闪闪发亮。 “我去看看烁皮有没有准备好来见他们。”松鼠飞朝巢穴通道走去。她钻出巢穴,看到族猫们聚集在云雀鸣和幼崽四周。灰条和米莉站在长老巢穴投下的阴影里。海石竹爪、鬃爪和翻爪坐在藤池和香薇歌之间,其他的族猫们也把空地围了起来。 黑莓星正朝育婴室走来:“我正要来接你。” “烁皮呢?”松鼠飞在族猫中搜索着。 “她到了。”黑莓星朝空地那边经过的一个黢黑影子点点头。 烁皮来到云雀鸣的尸体旁,一对绿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她埋下头,口鼻紧贴公猫了无生气的面颊。然后她挨在云雀鸣身旁坐了下来,抬起下颌,仿佛为漫漫长夜做好了准备。一只猫头鹰在营地上空发出哀啼。 松鼠飞朝黑莓星靠近了些:“她的身体能撑得住静坐守夜吗?” “如果撑不住的话,叶池不会让她来的。”黑莓星悄声说。 “那孩子们呢?”松鼠飞朝育婴室投去一眼,“她还没怎么见过他们呢。” “让她先为云雀鸣哀悼吧。”黑莓星目光闪烁地凝视着女儿,“她还有很多个月可以和她的孩子们在一起。” 百合心从蜜毛和叶荫之间走上前来,用鼻头碰了碰云雀鸣的肩膀:“雪丛不再孤独了。”小个头虎斑猫抬起头,眼里布满了悲痛。蜜毛和叶荫紧挨在她身侧。烁皮望了望她们,仿佛认可了她们的哀伤一般,然后转开了目光。 桠枝从空地边缘的阴影里迈步走来。她停在百合心身旁。“能拥有你这样的母亲,是云雀鸣的幸运。”她说道,“我还是幼崽时,就失去了自己的母亲。我从一个营地搬到另一个营地,先是失去了姐妹和父亲,又复与他们重逢。在经历这一切时,我总能得到来自你的支持,来自如我同胞手足一般的云雀鸣的支持。”她难为情地垂下头。“我会将他当作自己的兄弟一般怀念。” 桠枝在蜜毛和叶荫身旁站定时,百合心感激地对这位年轻武士眨了眨眼。 鳍跃快步赶上前来。“云雀鸣是一位优秀的武士,”他环顾着自己的族猫们,“他被疾病夺去性命,而非战死沙场,实为憾事一桩。但我愿许诺全力以赴,成为最优秀的武士,以此对他留给我们的回忆聊表致敬。”他不自在地竖着毛发往后退开,重新站回李石和雕翅旁边。 黑莓星走上前去,站在一汪月光中。“雷族失去了两位勇敢的武士,因为我知道,云雀鸣的孩子本该能循着其父的掌印大放光彩。对族猫,云雀鸣向来尽善;对族群,他也毕生尽忠。愿星族敞开心怀欢迎他的加入。他无法为他的孩子们在这里担起父亲的角色,但对他的记忆将由他们传承下去,由被他留在身后的每只猫的心传承下去。”当黑莓星深情地对烁皮眨眨眼时,哀痛淹没了松鼠飞的心。“我们将永远怀念他,还有这个我们未曾有机会了解的孩子。” 松鼠飞蓬起毛发,抵御凉风的侵袭。空地里带着缕缕寒意,黎明留下深重的露水,此时尚未蒸发。她坐在猎物堆旁,焦灼地注视着巫医巢穴。在云雀鸣的尸体旁守完漫漫长夜后,烁皮回到了那里。她至今还未去育婴室看过她的孩子们。正当松鼠飞考虑要不要把她叫起来的时候,荆棘通道颤动起来,莓鼻走进了营地里。李石、鼠须和狮焰跟在他身后。 巡逻队显然正在激烈讨论着什么。鼠须在空地边上停下脚步,眼神阴暗:“我只是说,这些麻烦都是姐妹会露面以后才出现的。” “只是巧合而已。”狮焰坐下来,开始清理脚掌上的泥巴。 “她们占着本该给天族的土地不放,这可算不上什么巧合。”李石指出。 “而且姐妹会一出现,我们的森林里就冒出来某种我们闻所未闻的有毒植物,这也很奇怪。”莓鼻在武士巢穴外躺下来。 松鼠飞对他怒目而视:“疾病不是姐妹会造成的。是她们告诉了我们这是什么病,还与我们分享了疗法。” “她们没告诉我们这个什么秋水仙长什么样啊。长紫色花的植物多着呢。”莓鼻回答,“如果我们都不知道那东西什么样子,还谈何找出来挖出来?” “我没给她们告诉我们的机会。”松鼠飞感觉自己好像总在为姐妹会说话,“我想赶快回来,好让叶池治疗云雀鸣和烁皮。”她抬头看向高石台,黑莓星正在那里,爪尖撕扯着一只鸫鸟。 让他们别胡说。这一切不是姐妹会的错。他们难道没意识到,姐妹会或许正是烁皮被救下来的关键吗? 她与黑莓星目光相碰,公猫停止了进食。他起身,左拐右拐地下了落石堆。松鼠飞感到一阵愧疚。她不该把他牵扯进来的。他看起来非常疲惫。他整晚都陪着烁皮静坐守夜,云雀鸣和幼崽下葬时,他也是第一个上前帮忙挖坑的。他用舌头舔了一圈嘴,把食物残渣清理干净。“若能知道我们需要连根挖起的植物是什么样子,会帮上很大的忙。” “我可以再拜访她们一次,把情况问清。”松鼠飞主动请缨。 莓鼻咕哝起来:“你该问清的是她们什么时候滚蛋。” “有必要吗?”松鼠飞恼火地弹动尾巴,“搬不搬家天族都还没下定论呢。” 鼠须坐下身:“也许叶星是不愿做出一个会导致姐妹会被赶走的决定。她说不定和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