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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一向门前车水马龙的兰风渡今天却是冷冷清清。
倭国使臣藤原山一与新罗使臣金成觉并肩立于阶前,直到望见长孙晟与萧邢的身影出现在街角,紧绷的肩颈才稍稍松弛。
通过一路上长孙晟的讲述,萧邢才知晓倭国和新罗两国使臣今日宴请的来龙去脉。
昨日隋文帝在西苑宴请各国使臣,期间他颇有兴致地询问各国情况,虽然各国使臣千里迢迢赶到大兴来认宗主,带得是一堆破烂,但面子上还是得装一装,聊一聊家常以示关心。
第一个便被点到名的便是倭国,原因无它,正是因为元日朝会上藤原山一五体投地给隋文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藤原山一见隋文帝先向自己发问,喜不自禁,原原本本介绍了国内的情况,问题就出在了最后一句“倭王以天为兄、日为弟”话上。
此时的倭国还处在推古天皇(日本首位女天皇)时期,但真正的中央权力则是掌握在摄政的圣德太子手中,地方资源掌控在豪族(“国造”“县主”)手中。
类似于中原的战国时期的七雄争霸,只不过倭国国土狭小,人口稀少,战争的规模在隋朝这些见过大场面的大臣眼里基本与村斗并无区别。
中原的皇帝以天子以居,一个小小的弹丸之地的倭王胆敢说出“天为兄、日为弟”的狂妄之言,顿时便惹得隋文帝不喜,陪宴的贺若弼等一众武将差点当场抡圆了拳头胖揍藤原山一。
宴会过后藤原山一经过多方打听,才知自己一时失言竟闯出天大的祸事,最后还是新罗使臣金成觉的指点下,才想通过鸿胪寺长孙晟在隋文帝面前美言几句。
长孙晟叫萧邢来陪宴则是为了高句丽之事,司隶台不单掌管国内的密谍细作,同样也负责周边国家的情报工作。
只不过眼下裴蕴尚未归朝,这件事便落到了萧邢头上。
长孙晟不仅是一个外交方面的高手,更是一个眼光独到的战略家,纵观周边四敌,他与萧邢的看法完全一致——若是任由高句丽发展壮大,有朝一日必是中原强敌。
新罗一向与中隋交好,年年上贡称臣,学习中原的文化、律法、佛教,当然这里面高句丽的威胁还占了很大成分。
长孙晟的建议是司隶台能暗中派人潜伏在新罗,一是以新罗为跳板,暗中收集高句丽的情报资料;二是监视新罗国的情况,警惕高句丽与新罗合谋的这等意外发生。
至于新罗的金成觉与藤原山一两人的关系则是比较简单,新罗与倭国临海相望,新罗面对高句丽的安全威胁,自然是希望能与倭国处好关系,防止遭其背刺。
藤原山一和金成觉两人一前一后热情地迎向长孙晟和萧邢。
“两位天朝上官肯赏光赴宴,提点之恩,小臣必当结草衔环。”藤原山一深躬至膝,额头沁着薄汗,久久不敢起身。
金成觉虽也行礼拜见,姿态却从容得多,他出身新罗王室“圣骨”家族,是现任国王金白净(金真平)的族弟,又常年负责与隋国的交好,自然心态要平和些。
长孙晟淡然一笑,他能接受这两个小国的宴请,算是给足了他们的面子:“这位是某的同僚,现任司隶台萧别驾……”
倭国现在还是四分五裂,藤原山一自然不知道司隶台是个什么样的部门,但金成觉却是一清二楚,当下心头一惊,急忙重新行礼道:“小臣拜见萧别驾!”
藤原山一心思活络,见金成觉态度异常恭敬便知对面的年轻人身份不简单,也依着金成觉的模样行礼道:“小臣初来天朝上国,狗眼看人低,还请上官别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