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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坛深处的寒意早已被蒸腾的血气取代。三个时辰的献祭如同一场酷刑,金色光茧外的符文已从炽烈转为黯淡,像燃到尽头的烛火,每一次闪烁都带着濒死的挣扎。
林渊悬浮在光茧中央,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全身的伤口。他的皮肤早已失去血色,布满蛛网般的血裂,深可见骨的纹路里渗出暗红的血珠,又被光茧的灵力蒸腾成血雾。原本乌黑的长发此刻湿漉漉地贴在额前,混杂着血污与汗水,那张曾温润如玉的脸,如今只剩嶙峋的轮廓和翻卷的唇皮。
“还……还没好吗?”赵灵儿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她的银发已失去光泽,枯槁如草。强行维持三个时辰的灵力输出,早已掏空了她本就炽烈的火灵根,此刻丹田传来阵阵绞痛,每一次渡出灵力都像在剜心。
没人回答她。
苏清鸢靠在光茧边缘,雪白的发丝粘在汗湿的脸颊上,眼角的皱纹深如刀刻。她的右手仍抵在光茧上,手腕处的皮肤已因灵力反噬而溃烂,露出森森白骨,可那只手却像生了根般,死死贴在光膜上,不肯移开分毫。
云舒袖的身子晃了晃,一口鲜血猛地从嘴角喷出,溅在光茧上,晕开一朵凄厉的红梅。她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林渊的脸与记忆中那个递桂花糕的少年渐渐重叠,又被血雾撕成碎片。丹田处传来的空虚感像黑洞,正疯狂吞噬着她最后的生机,可她攥着衣襟的手,依旧死死掐着掌心——疼痛能让她保持清醒。
九位女子呈环形围着光茧,彼此的肩膀轻轻相抵,像是在互相支撑,又像是在对抗着同一场绝望。她们的衣衫早已被血浸透,从领口到袖口都凝结着暗红的硬块,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细密的血痂,那是灵力透支到极致的征兆。
光茧外的符文突然剧烈闪烁,金芒中掺杂进一缕刺目的血红。林渊猛地咳出一大口血,血珠撞在光膜内侧,顺着弧面缓缓滑落,像一行无声的泪。他的识海开始崩塌,镇魂印的光芒彻底熄灭,耳边除了魔神沉闷的咆哮,还响起无数细碎的低语——那是魂魄即将溃散的预兆。
“他快撑不住了……”李玄衣站在圈外,断臂处的伤口早已崩裂,血染的绷带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看着光茧中林渊涣散的瞳孔,心脏像被巨石碾过,却只能死死攥着断剑,无能为力。
阿蛮蜷缩在云舒袖脚边,狐耳耷拉到最低,尾巴紧紧裹住身体。女孩醒来后便一直沉默,此刻却突然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望着光茧中摇摇欲坠的身影,小声啜泣起来:“哥哥……疼……”
她的哭声像一根针,刺破了祭坛上死寂的绝望。
苏月的指尖猛地一颤。
她站在九女最边缘,相较于其他人的狼狈,她似乎还保留着一丝体面——直到此刻,一缕灰发从鬓角滑落,粘在她渗血的唇角。苏月的灵力本就偏向阴柔,不擅持久战,三个时辰的强行输出早已让她经脉寸断,只是她性子素来坚韧,硬生生咬着牙没哼过一声。
可阿蛮的哭声,却猝不及防地撞开了她尘封的记忆。
光茧中林渊那张布满血裂的脸,恍惚间与十六年前那片桃花林下的少年重叠了。
那年她才八岁,作为旁系弟子被几个师兄堵在桃林里抢夺丹药。她被推倒在地,额头磕在石头上,血流进眼睛里,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红。就在她以为要被打断手骨时,一个穿着青衫的小少年冲了过来,手里攥着根树枝,像只护崽的狼崽,明明比她还矮半个头,却梗着脖子挡在她身前。
“不许欺负她!”少年的声音奶气未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倔强。他被那几个师兄推搡在地,胳膊擦破了皮,却爬起来又冲上去,直到把自己弄得鼻青脸肿,才吓跑了那些人。
后来她才知道,那少年叫林渊,是掌门捡回来的孤儿,连灵根都没觉醒,却总爱管这些“闲事”。他把自己省下的疗伤药塞给她,手心还留着树枝划出的血痕,却对她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以后他们再欺负你,就告诉我。”
那时的阳光穿过桃花瓣,落在他带伤的脸上,温暖得像此刻光茧里的微光。
苏月的睫毛剧烈颤抖起来,一滴浑浊的泪终于从眼角滑落,砸在光茧上,与之前的血梅融为一体。她看着光茧中气息奄奄的林渊,看着他皮肤上不断扩大的血裂,看着他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从鬼门关挣扎回来——这个曾挡在她身前的少年,如今正在为守护所有人,一点点燃尽自己。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恨他的。
恨他总能轻易得到师父的青睐,恨他明明资质平平却总能创造奇迹,恨他看向苏清鸢时那温柔的眼神……可直到此刻,看着他在濒死边缘挣扎,她才发现,那些所谓的“恨”,不过是嫉妒包裹的羡慕,是自卑伪装的在意。
指尖传来一阵剧痛,灵力输出突然中断的瞬间,光茧的金芒骤然暗了下去。苏月低头,看见自己的指甲已深深掐进掌心的伤口里,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