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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元弯腰帮他捡竹简,指尖触到一片潮湿——是法正刚才蘸墨时溅的。"孝直可是想说,让张任的并州军绕到陈仓道?"他把竹简放回案上,看见法正的瞳孔猛地一缩,"前日我让子龙查过,陈仓道虽险,开春融雪后能过三千轻骑。"
帐内突然静得能听见雪落的声音。
法正的喉结动了动,伸手去端茶,却碰翻了茶盏。
深褐色的茶渍在舆图上晕开,像朵迟开的梅:"原来...丞相早有计较。"他低头擦舆图时,发顶翘起的碎发跟着颤动,倒没了平日的沉稳。
陈子元望着他泛红的耳尖,想起后世那些熬夜写方案的实习生——明明藏着锦囊,偏要等别人先开口。
他伸手拍了拍法正的肩:"好计策要留给该用的时候。"
演武场的校场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张任的银甲在雪地里格外刺眼。
他正举着长戟挑落吊在木架上的草靶,每一戟都精准地钉在靶心,积雪从草靶上簌簌落下,倒像在替他数着数。
"张将军的戟法,比昨日又快了半息。"陈子元站在三丈外,声音被风扯得散碎。
张任的戟尖停在半空,草靶晃了晃,"啪"地掉在雪地里。
他转身时,银盔上的红缨扫落一片雪,眉峰压得低低的:"丞相今日见黄忠,说法正;见法正,说张任。"他踏雪走近,戟杆在地上划出深沟,"不知见某时,要说什么?"
陈子元望着他腰间的西川军旧佩——那枚刻着"刘璋"二字的铜印,还挂在皮带上。"说信任。"他笑了笑,"当年文远(张辽)降曹,曹孟德连甲胄都没让他脱便派去守合肥;翼德(张飞)战巴郡,严颜不降,他倒替严颜松了绑。"他的目光扫过张任紧抿的唇,"某信张将军的戟,更信将军的眼。"
张任的手指在戟杆上捏出青白,突然仰头大笑。
笑声撞碎了四周的雪,惊得校场边的寒鸦扑棱棱飞起:"丞相好手段。"他弯腰捡起草靶,戟尖挑起靶心的断戟,"某这戟,今日起只认汉家的旗。"可他转身时,银甲下的肩背绷得像张满的弓,倒比刚才更让陈子元心头一紧。
回到主帐时,管亥抱着个粗陶罐子候在门外,罐子上还沾着湿泥。"研究院的工匠说,这是新烧的...什么泥砖。"他挠了挠头,"说要您过目。"
陈子元接过罐子,指尖触到泥块的粗糙——比寻常陶土硬了三分,敲一敲,竟有金石之声。
他望着罐底未干的水痕,忽然想起后世工地上的水泥车,轰鸣声里扬起的尘雾,和眼前这雪色竟有些重叠。
"告诉工匠,再加三成石灰。"他把泥块揣进怀里,体温透过粗陶渗进来,像揣着颗将醒的种子。
雪还在下,可风小了。
主帐前的灯笼被吹得摇晃,暖黄的光里,泥块上的水痕正慢慢蒸发,留下细密的纹路,像极了即将裂开的春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