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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元摸了摸马颈,指尖触到一片湿润的汗渍——这些虎贲显然是连夜赶路来的,马腹还沾着中原的黄土。
他抬头望向北方,那里有他未竟的棋局:益州的氏族刚被压下,军中的氏族却盘根错节,二十个军团里,有一半的主将是跟着刘备从涿郡出来的旧部,他们的子侄、表亲,早把军籍册染成了自家的族谱。
“子龙,你说这军改,该从哪下刀?”他忽然问。
赵云勒了勒缰绳,乌骓打了个响鼻:“末将只知,当年在公孙将军帐下,有个校尉私吞军粮,您让他当着全军的面,把发霉的米一口口咽下去。”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演武场边的点将台——那里还留着去年冬天的积雪痕迹,当时陈子元烧了二十车氏族送来的“劳军酒”,说“酒里掺的不是水,是寒门的血”。
陈子元笑了,手指无意识地叩着腰间的玉玦——那是刘备在徐州送他的,刻着“共赴国难”四个字。
“先清军籍。”他轻声道,“把那些挂名吃空饷的,父死子继的,全揪出来。”他望着虎贲们整理行装的身影,想起昨夜收到的密报:汉中军团的副将,是曹操手下于禁的表弟;南阳军团的参将,娶了袁绍旧部的遗孀。
“军师,张将军的囚车到了。”
陈子元转头,见演武场门口停着辆黑篷车,四个虎贲守在车边,背都挺得笔直。
车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半张冷峻的脸——是张任,益州旧将,当初在雒城死守百日,连关羽都折了两员偏将。
此刻他发丝凌乱,却仍直着腰杆,眼神像淬了毒的箭,扫过人群时,几个新兵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押去大牢。”陈子元对赵云道,“每日送两斤熟牛肉,酒管够。”
赵云挑眉:“军师这是……”
“他不肯降,是因为觉得我们容不下降将。”陈子元望着囚车辘辘驶远,“等严老将军上任那天,我要让他看见——降将也能穿金印紫绶。”
严颜的任命是在三日后的朝会上宣布的。
临淄的校场里,二十个军团的主将列成两排,甲胄相撞的声响像闷雷。
当刘备说出“严颜为益州军团长”时,场中先是死寂,接着响起零星的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