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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上个月幼子追着雪狐狸跑了十里地,摔得膝盖青肿也不肯哭,只说要给母妃剥狐狸皮做围脖。
此刻那张小脸沾着血,像朵被踩碎的雪绒花。
他伸手想去摸,又猛地缩回来——掌心还沾着亲卫队长的酒渍,黏糊糊的,像极了汉人的阴谋。
"我应。"他咬着后槽牙,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嚼碎自己的骨头,"袁谭的人头,明日天亮前送到你营里。"
田丰站起身,拍了拍衣摆的雪:"单于最好现在就去。"他指了指帐外,"袁谭的营寨在南坡,他的哨兵此刻该换班了——不过单于的儿郎,醒酒还得两个时辰。"他把狼头坠子丢回呼厨泉怀里,"我派三十个精骑送你,就说...是去给袁将军送热酒的。"
呼厨泉攥紧狼头坠子,金属棱角扎进掌心。
他低头看向幼子,孩子已经哭累了,蜷在案底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块羊脂玉。
他伸手替孩子理了理被角,突然闻到帐角飘来的药香——原来田丰的酒坛边,还搁着碗醒酒汤,颜色和乌头酒一模一样。
"走。"他扯下披风裹住肩头,转身时撞翻了酒坛。
琥珀色的酒液漫过雪地,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
赵云的枪尖终于收回,枪缨扫过他后颈,像根冰冷的手指。
三十骑出营时,东方刚泛起鱼肚白。
呼厨泉望着身后汉军火把组成的长龙,突然勒住马。
刘豹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单于,那汉人说袁谭藏了二十车黄金,要献给曹操。"
"你信?"呼厨泉扯了扯缰绳,马喷着白气往前挪。
"刘豹信单于。"刘豹拍了拍腰间的短刀,"当年您带着八百骑从鲜卑人手里抢回王庭,刘豹就信您。"
去卑催马凑上来,他的皮甲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方才替呼厨泉杀了两个试图反抗的亲卫。"袁谭的人这两日总往漠北派信使,"他压低声音,"我猜他是想联合左贤王,等咱们和汉军两败俱伤,坐收渔利。"
呼厨泉的手指在刀柄上摩挲。
他想起昨日袁谭拍着他肩膀说"匈奴兄弟"时,袖口露出的金缕,那是只有许昌皇宫才有的绣工。
原来这汉将早和曹操勾连,自己却还当他是被袁绍赶出来的丧家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