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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兴之基稳固,东进号角将鸣
咸阳城头的风带着深秋的凉意,卷着渭水的湿气掠过秦穆公的鬓角。他手扶雉堞的青石栏杆,指腹摩挲着被岁月磨出的温润弧度,目光越过城外连绵的原野。
关中平原的秋收已近尾声,田垄间残留着金黄的麦茬,农户们正弯腰捡拾最后的谷穗。远处的打谷场上,新麦堆成小山,木枷撞击石臼的闷响顺着风飘来,混着此起彼伏的号子声,在天地间织成一张沉甸甸的网。
“十年了。”穆公的声音被风揉碎,却带着穿透时空的分量。他身后的百里奚拄着竹杖,鬓发比三年前又白了大半,闻言只是轻轻颔首。身旁的蹇叔则望着更远处的校场,那里的呐喊声如同滚雷,甲胄碰撞的脆响不时刺破云层。
十年前的咸阳可不是这般景象。崤山战败的消息传回时,这座秦国都城像被抽走了筋骨,巷陌间听不到孩童嬉闹,作坊里的锤声稀稀拉拉,连渭水码头的商船都比往日少了三成。那时穆公站在这城头,望见的是百姓菜色的脸庞,是士兵垂落的头颅,是粮仓外排队领救济粮的长队蜿蜒如蛇。
“君上还记得吗?”百里奚的声音带着老态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当年咱们在朝堂上清点府库,连过冬的粮草都凑不齐,匠人坊里的铁料只够打五十副甲胄。”
穆公喉间一声低叹。怎能不记得?三战晋国皆败,损兵折将不说,河西之地被晋人占去,连历代先君积攒的青铜礼器都被拿去抵押换粮。他那时在朝堂上拍碎了案几,血顺着指缝滴在“东进图”上,染红了函谷关的位置。
“是百里先生与蹇叔先生,为秦国续了这口气。”穆公转过身,望着两位鬓发霜白的老臣。夕阳的金光穿过他们的发丝,在青砖地上投下稀疏的影子。
蹇叔捋着长须,目光落在校场方向:“君上此言差矣。根基在民,力气在兵,臣等不过是顺水推舟。”
正说着,校场方向传来一阵震天的呐喊。三人循声望去,只见少年将领孟明视正指挥士兵演练新阵法——前队重甲步兵如铁墙推进,侧翼骑兵挟着烟尘包抄,后队弓弩手齐射的箭矢在空中织成密网。这套“锋矢阵”是孟明视糅合了西戎骑兵的迅捷与中原步兵的稳重创出的,上个月在与西戎的联合军演中,曾以三百人击溃十倍于己的模拟敌军。
“那小子如今可比三年前沉稳多了。”百里奚望着自家儿子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当年孟明视初任禁军统领时,还带着少年人的骄躁,在演武中赢了几场就敢跟老将们叫板。如今他站在阵前,号令清晰,手势沉稳,连挥剑的弧度都透着章法。
蹇叔忽然指向西南方向:“君上看,那边的商队回来了。”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支驼队正沿着渭水古道缓缓走来,骆驼的铃铛声在风中若有若无。为首的商队首领骑着一匹西戎骏马,远远就朝城头挥手。那是去年派往巴蜀的使者,带去了秦国的丝绸与铁器,换回了蜀锦、井盐,还有三百匹擅长山地行走的矮脚马。
“巴蜀的枸酱滋味醇厚,上次送来的还剩一坛,今晚臣陪君上饮几杯。”百里奚笑道。
穆公却望着更远的地方,目光似乎穿透了函谷关,落在了中原大地。那里有繁华的洛阳城,有齐桓公称霸的遗迹,有晋文公盟会诸侯的高台。历代秦君的梦想,就是让秦国的旗帜插在中原的土地上。
“去年晋国大旱,群臣都劝我趁机伐晋。”穆公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回味,“可那时咱们的粮仓刚够满,士兵的甲胄还没换完,孟明视的阵法也才练到三成。若真打起来,不过是再败一次罢了。”
蹇叔点头:“君上那次力排众议,赠粮万石给晋国,看似示弱,实则高明。诸侯们都说秦君仁厚,连卫国、郑国都主动派使者来结好。如今咱们东边有郑卫牵制晋国,西边有西戎供应战马,南边巴蜀送来盐铁,这盘棋算是活了。”
百里奚补充道:“更重要的是民心。去年秋收后,各县上报的余粮比往年多了五成,百姓主动把新粮送到官仓,说‘君上让咱们吃饱了,该给士兵们备着’。前日我去雍城巡查,见农户们在修水渠,不用官吏催促,自己带着干粮上工,说要把渭水引到北原去,明年再多打些粮。”
穆公的手又抚上冰凉的雉堞,指尖传来的寒意似乎被心中的暖意驱散了。他想起上月去民间微服,在咸阳西市看到的景象:布坊里的织机转得飞快,铁匠铺的火星溅到街面上,卖粟米糕的小贩嗓门洪亮,连穿粗布衣裳的孩童手里都攥着饴糖。那生机勃勃的烟火气,比任何战报都更能说明秦国的底气。
“君上,”蹇叔忽然开口,语气郑重,“臣近日观天象,见紫微垣东移,似有紫气过函谷关。”
穆公眼中精光一闪。他等这句话,等了十年。
百里奚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这是各县刚送来的秋收统计。关中平原亩产比十年前翻了一倍,粮仓存粮够全军五年之用。匠人工坊新造了投石机百架,射程比晋人的远三十步;‘秦锐剑’炼出了三百柄,劈普通铁甲如削木片;‘轻坚甲’做了两千副,士兵穿上比晋人的皮甲轻三成,防御力却不差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