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色的时光

第2章 暗涌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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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裹挟着沙尘拍打着 “陈氏精密加工” 仓库的铁皮门,陈建国握着电话的手微微发抖。听筒里传来农机厂采购主管冰冷的声音:“陈师傅,你们这批零件精度不达标,合同恐怕得终止了。”

放下电话,陈建国盯着车间里忙得热火朝天的工友们,喉咙发紧。这批零件是厂子接的最大一单,若是搞砸,不仅前期投入打了水漂,还可能彻底砸了招牌。他抓起图纸冲进车间,在机床前反复测算,却发现是新采购的二手设备主轴出现了偏差。

深夜,陈昊放学回来,看见父亲蜷在机床旁的行军床上,手里还攥着扳手。少年默默捡起地上的图纸,借着月光仔细查看。“爸,或许可以试试用垫片调整间隙。” 陈昊的声音惊醒了陈建国,父子俩对视一眼,又一头扎进了调试中。

另一边,李秀兰在厨房给大家熬姜汤,却听见几个工友在角落嘀咕:“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工资都拖了半个月了……” 她悄悄抹了把眼泪,转身翻出压箱底的金戒指,那是结婚时陈建国送的唯一首饰。

裂痕与新生

资金链断裂的危机像乌云般笼罩着厂子。陈建国四处借钱碰壁,连往日的老工友都躲着他走。就在这时,昔日机械厂的死对头 —— 如今开了大型加工厂的赵德发找上门来。

“老陈,我听说你这儿快撑不下去了。” 赵德发吐着烟圈,眼神带着几分嘲讽,“不如把设备和工人都转给我,我给你个养老的钱。” 陈建国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赵德发,我就是砸了这些机器,也不会便宜你!”

争吵声惊动了正在写作业的陈昊。少年咬了咬牙,翻开同学录,找到了班上家境优越的李然的电话。第二天,李然的父亲 —— 一位做外贸生意的老板出现在仓库。他仔细查看了设备和样品后,若有所思道:“小陈师傅,我有批出口零件,你要是能按时完成,价格好说。”

转机来得猝不及防,但挑战更大。出口订单的精度要求极高,陈建国带着工人们连续奋战半个月,困了就用冷水洗脸,饿了就啃馒头。当第一批合格零件装箱时,陈建国望着儿子布满血丝却依旧明亮的眼睛,第一次红了眼眶。

潮起潮落

“陈氏精密加工” 渐渐走上正轨,新厂房也在筹备之中。然而,时代的浪潮从未停歇。随着自动化设备的普及,传统加工方式面临巨大冲击。陈昊在大学接触到数控技术后,极力劝说父亲引进新设备,可高昂的成本让陈建国犹豫不决。

“爸,不转型就会被淘汰。” 陈昊拿着资料,急得满脸通红,“咱们不能总靠手工打磨!” 陈建国却固执地摇头:“那些洋玩意儿我摆弄不来,老手艺还没到过时的时候!” 父子俩为此大吵一架,陈昊负气回了学校。

就在僵持不下时,李秀兰查出了胃癌早期。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让一家人乱了阵脚。手术费、治疗费像无底洞,陈建国不得不低头,接受了赵德发的注资条件 —— 让出部分股份,采用他推荐的设备。

手术室外,陈建国看着墙上的时钟,耳边回响着儿子临走前的话。当医生说手术成功时,他终于下定决心:“等秀兰好了,就按昊子说的办。时代在走,咱们也得跟上。” 窗外,春雨淅淅沥沥,冲刷着这座城市的钢筋水泥,也冲刷着旧时光的锈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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