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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照临的心猛地一跳,倏然转头看向他。对上东方宸那双深邃眼眸中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某种炽热的情愫,他的脸颊瞬间腾起一片滚烫的红晕,连耳根都红透了。他慌忙别开视线,望向远处的假山积雪,心跳如擂鼓,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暖昧的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悄然弥漫。
东方宸看着他难得一见的羞赧模样,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却也懂得见好就收。他笑了笑,不再言语,只是稳稳地扶着他的手臂,继续在雪地里漫步。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
走了一会儿,在一处避风的廊下站定。殷照临望着庭院中被积雪压弯却依旧挺拔的翠竹,忽然又轻轻咳嗽了几声,气息略显微促。
“又在吹风。”东方宸立刻皱眉,带着责备的语气,不由分说地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用自己宽阔的肩膀为他挡住风口。他伸手,动作极其自然地将他微凉的双手拢在自己温热的掌心,轻轻呵着气,“太医说你最忌风寒,偏不听。刚有点起色就逞强。”
殷照临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暖意,一直暖到了心底。他看着东方宸低垂的、专注为他暖手的侧脸,那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神情认真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他心中那片被冰封了太久的土地,终于彻底复苏,涌动着滚烫的暖流。
他任由东方宸握着自己的手,目光却落回廊外书房的窗棂,那里隐约可见堆积的奏折匣子。他轻声开口,带着一种历经生死后的豁达与坚定,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陛下总说‘江山共守’。可臣若总是这般躺着,万事不理,岂不成了陛下的累赘?这‘共守’二字,又从何谈起?”
“累赘?”东方宸猛地抬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愕与不认同。他握紧了殷照临的手,力道之大,仿佛要将自己的心意烙印进去。“你是朕的左膀!是朕的右臂!是这江山社稷的定海神针!是朕的……半条命!”他另一只手按在自己的心口,目光灼灼,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赤诚与炽热,“这里装着万里江山,也装着你!你安好,江山才稳!你无恙,朕才有主心骨!这‘共守’,守的不仅是疆土,更是……你我!”
殷照临望着他年轻却坚毅无比的脸庞,听着这近乎直白却重逾千钧的肺腑之言,心中最后一丝冰封的孤寂与疏离也彻底消融。他忽然明白,所谓“共守”,从来不是一个人背负所有,而是彼此扶持,相互依存。他抬起另一只未被握住的手,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轻轻抚过东方宸眼下的淡淡青黑,声音温柔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持:
“那陛下也要答应臣,往后……不许再熬夜批阅奏折。江山共守,岂能只让陛下一人劳心费神?”
东方宸看着他眼中那份熟悉的、属于摄政王的关切与强势回归,感受着他指尖微凉的触感,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暖流和失而复得的喜悦。他重重地点头,眼中笑意璀璨如星,指腹摩挲着殷照临虎口处因常年握剑而留下的薄茧,那是守护的印记:
“好!那今日剩下的奏折,你批一半,朕批一半。谁也不许多贪,谁也不许耍赖!”
两人相视而笑,廊外的红梅幽香被风送来,与暖阁内逸出的淡淡药香交织在一起,竟生出一种清甜安心的味道。廊檐下的冰凌开始融化,晶莹的水珠滴落在廊下的石阶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像是在为这历经风雨、终得圆满的“共守”誓言,轻轻打着节拍,预示着冰消雪融,春回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