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荡的故事

第37章 人链,残渣与微弱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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烬的咆哮在剧痛的余波中扭曲、震荡,如同受伤的巨兽在深渊中翻滚,每一次声浪都让这片冰冷的琉璃废墟簌簌颤抖。毁灭性的意志并未消散,反而因为两次“意外”的受挫(内部叛乱引爆和残渣反噬)而酝酿着更加疯狂、更加不顾一切的怒火。那锁定苏映雪的意念,如同实质的冰锥,悬在每一个幸存者的灵魂之上,随时可能再次刺下!

苏映雪的意识在更深的黑暗边缘沉浮。身体仿佛已经不存在,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冰冷。心脏深处那点微弱的搏动,每一次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烬的气息、玄阴的冰寒、古老碎片的悲怆、还有一丝……属于那个挡在她身前身影的、温热而绝望的血腥味……这些驳杂而狂暴的力量碎片,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针,深深刺入她濒临破碎的意识和那点微弱的心火星中。它不再是纯粹的心火,更像是一粒在毁灭风暴中勉强维持形态、沾染了无数“杂质”的**灾厄结晶**。

然而,正是这粒“灾厄结晶”的存在,让她没有彻底沉沦。它顽强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让她模糊的感知勉强捕捉到外界那令人窒息的恐怖压力——烬那滔天的杀意,如同即将倾覆的苍穹,沉重地压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带着极致的恐惧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破釜沉舟的嘶哑,在能量乱流的呼啸中响起:

“快!…那些…那些发光的东西!…像他刚才那样!…拿起来!…挡…挡住它!”

是另一个幸存者!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却蕴含着强烈的求生意志。他(她?)显然目睹了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那个陌路人的舍身一挡,利用烬的“残渣”成功削弱了烬的致命一击!

这声嘶喊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间在另外几个因恐惧而几乎僵硬的幸存者心中激起了绝望的涟漪。

拿…拿那些东西?那些散发着恐怖气息、看一眼都觉得灵魂要被冻结或灼烧的残渣?

像那个…那个手臂都焦黑碎裂的人一样去挡?那不是找死吗?

恐惧的本能在尖叫着抗拒。但烬那愈发狂暴、愈发清晰的锁定感,如同勒紧脖子的绳索,让他们明白:不动,就是等死!下一个瞬间,烬的攻击就可能降临在任何人头上!

“不…不行…会死的…”一个带着哭腔的、年轻的声音颤抖着回应。

“不动…更会死!”先前嘶喊的声音更加尖锐,带着一种濒临疯狂的决绝,“不想变成灰…就…就拼了!捡离你最近的!…挡住自己!…挡住…它!”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然后,在这片被毁灭阴影笼罩的废墟上,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几个模糊的身影开始动了。

他们不再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强烈的求生欲压倒了纯粹的恐惧,驱动着他们如同受惊的虫子,手脚并用地爬向离自己最近的、散发着幽蓝或金红光芒的“熔炉残渣”。

动作笨拙、迟缓,充满了绝望。有人扑向一块拳头大小的幽蓝冰晶,手指刚触及表面,刺骨的寒意瞬间蔓延,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僵硬,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却死死咬着牙,用冻僵的手臂将那冰晶搂在怀里,蜷缩起来。有人摸到一块边缘锋利的金红碎块,滚烫的高温瞬间灼伤了手掌,皮肉焦糊的气味弥漫开,他疼得浑身抽搐,却用破烂的衣物裹住手,死死抓住了那块滚烫的“石头”,挡在自己身前。

没有人敢去碰触苏映雪附近那些更大、气息更恐怖的残渣。他们只是本能地抓住离自己最近的“武器”,用身体作为支架,试图在烬的下一次攻击中,为自己争取一线渺茫的生机。

一条由恐惧、绝望和求生本能强行粘合起来的、摇摇欲坠的“人链”形成了。每个人都是一个孤立颤抖的点,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块足以伤害自己、却也可能是唯一“盾牌”的烬之残渣。他们彼此间隔着距离,眼神中充满了对同伴的警惕和对头顶那恐怖存在的无边恐惧,但在烬的绝对毁灭威胁下,他们被迫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同盟”——分散烬的注意力,或者,用手中的残渣为彼此(也许只是为自己)争取刹那的喘息。

苏映雪残存的感知,如同风中蛛丝,捕捉到了这一幕。她无法思考,但一种更深沉的悲哀和一种冰冷的荒谬感,伴随着身体的剧痛,弥漫开来。这些幸存者…是被烬一同吞噬的修士?还是深渊崩塌时落入此地的可怜虫?他们为了活下去,不得不主动拥抱这毁灭的残渣,用身体去承受其反噬…这本身就是烬这座熔炉最残酷的写照。

**轰隆!**

烬没有给他们更多准备的时间。内部的剧痛和暴怒彻底压倒了维持稳定的考量。这一次,不再是意念冲击!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金红与幽蓝绞缠的毁灭光束,撕裂了混乱的能量乱流,如同审判之矛,带着湮灭万物的意志,悍然轰向这片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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