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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嬷嬷彻底呆住,眼中充满了震惊与了然,终于完全明白了主子那滔天怒火从何而来。
这无关迟到与否,这是一场纯粹由一幅画、一支簪点燃的、指向一个无辜懦弱女子的毁灭性妒火。
佟皇贵妃疲惫地闭上眼,挥了挥手,再不愿多说一个字。
白嬷嬷连忙低头,更加卖力地为她揉按,心中却翻起滔天巨浪。
她知道,对那位躺在延禧宫后殿病榻上、奄奄一息的良贵人而言,佟皇贵妃胸中那烧灼的妒火,才刚刚开始燃烧。
良贵人那支廉价的素玉簪,从此不再是装饰,而是悬在她头顶的、随时可能落下的冰冷利刃。
自那日“请安迟误”风波之后,延禧宫的良贵人卫氏的日子陡然变得艰难起来。
皇贵妃佟佳氏虽未曾再公开以迟到为由发作她,但晨昏定省时的刁难无处不在。
她的请安被挑出无数“错处”:
行礼的姿势不够标准——罚抄《女则》十遍,跪着写;
鬓发不够“恭谨利落”——“赏”在风口处梳理整齐再进殿;
口齿“不甚清晰”——站在冰冷的青金石砖上重复请安词十遍方能落座;
眼神“飘忽,不敢视上”——是为心性不端,罚闭门思过三日,每日只需供奉素斋清水;
献茶时手抖洒出一滴——“不懂规矩,轻慢本宫”,赐一碗冰镇酸梅汤……
理由千奇百怪,但目的只有一个:折磨。
宜妃有时会在旁边添油加醋,温僖贵妃冷眼旁观,惠妃虽偶有劝阻,却也明白皇贵妃此刻是铁了心要磋磨卫氏,难以硬挡,只能叹息之余,让宫人尽力暗中照拂几分。
短短半月,原本就孱弱的良贵人卫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下去。
她脸上再无一丝血色,双颊凹陷得更深,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几乎要透出来。
每日请安对她而言不啻于一场酷刑,寒风料峭中长时间的站立或罚跪,让她腰腿疼痛难忍,回到延禧宫后往往一病不起,低烧缠绵。
这日午后,承乾宫的总管太监垂着手,恭敬地向佟贵妃回禀:
“娘娘,延禧宫那边刚刚递了牌子告病,说是良贵人卫氏感染风寒,咳喘不止,太医诊脉说不宜见风,特向娘娘告假今明两日的请安。”
佟皇贵妃正倚在暖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支晶莹剔透的赤金步摇。
听到禀报,她指尖的动作停了停。
殿内暖炉融融,她却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她没有抬头,目光落在窗外一株迎着寒风瑟缩的腊梅上,半晌,才冷冷地哼了一声:
“风寒?咳喘?弱不禁风的东西!
罢了,这几日也懒得见她那张晦气的脸。传本宫的话给她:
‘安心养病,既是身子骨如此娇贵,就好好在延禧宫静养,无事不必出来走动。’”
梁景禄心领神会,立刻躬身:“嗻,奴才明白。”
这无异于一道变相的软禁令。
宫女奉上刚暖好的杏仁茶,佟皇贵妃却烦躁地推开。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凝视着那枝在寒风中孤独绽放的腊梅,眼中神色变幻,有不屑,有疑虑,更有化不开的阴霾。
窗外的寒风呼啸着掠过琉璃瓦顶,卷起几片残雪。
佟皇贵妃站在窗边,那枝寒风中的腊梅,在她看来,竟恍惚间与画中梅下那抹孤绝背影重叠,让她心头的那根刺,扎得更深,也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