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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落馆的喧嚣随着奉行所捕快带走慕婉儿而暂时平息,但空气中残留的血腥与脂粉混合的诡异气味,以及那无形的恐慌与猜忌,却如同粘稠的泥沼,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围观的人群在打手的驱赶下渐渐散去,窃窃私语如同瘟疫般在花町蔓延开去——“异国艺伎杀了头牌”、“为了争风吃醋”、“手段凶残”……种种流言蜚语,瞬间将婉儿钉在了耻辱柱上。
东野稷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无视松本千代那带着虚假悲戚的送客姿态,带着穆之,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樱落馆。来时是为了闲情逸致,归时却带着一腔沉重的疑云与怒火。
回到东野宅邸那间清雅的书房,东野稷屏退了所有侍从。房门紧闭,室内只剩下他和穆之两人。压抑的沉默弥漫开来。
“大人!”穆之再也按捺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哽咽和急迫,“求大人救救婉儿!她绝不会杀人!她是被陷害的!那雪千代分明是想对她图谋不轨,她才反抗!后面有人打晕她栽赃!松本千代那个女人,她从一开始就……” 他急切地将婉儿被卖入樱落馆、松本千代那句诡异的汉语“百倍价钱”以及自己对馆内险恶的猜测一股脑说了出来。
东野稷没有立刻扶他起来,只是负手站在窗前,背对着穆之。窗外庭院里,那株老松在暮色中投下浓重的阴影。
“起来。” 东野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不必跪我。此事,我已心中有数。”
穆之依言起身,眼中充满了血丝,紧盯着东野稷的背影。
东野稷转过身,眼神锐利如鹰隼,之前的慵懒荡然无存,此刻的他,更像一个即将投入战斗的谋士。“松本千代,不过是一条盘踞在花町的毒蛇。她背后,必然还有人。那句‘百倍价钱’,绝非虚言。肯花如此巨资买一个会武艺、懂医术的中原女子进艺伎馆,目的绝不单纯。如今雪千代一死,矛头直指慕婉儿,这更像是……灭口,或者嫁祸,目的就是堵住她的嘴,让她无法说出被卖进来的真相,或者……她可能已经无意中触及了某些不该知道的秘密。”
“灭口?嫁祸?” 穆之心头剧震,“那婉儿在奉行所大牢岂不更加危险?”
“暂时还不会。” 东野稷冷静分析道,“奉行所虽非铁板一块,但毕竟是官府衙门。光天化日之下,又有我在场警告过松本千代,他们不敢在奉行所里明目张胆地动手害人。否则,就是打德康枫的脸。他们更可能是在奉行所的审讯环节做手脚,坐实婉儿的罪名,然后名正言顺地……处决她。” 他眼中寒光一闪,“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必须在他们彻底操控审讯、伪造铁证之前,找到翻盘的线索!”
“线索?大人,您在现场……” 穆之急切地问,他想起东野稷最后凝视地面的眼神。
东野稷走到书案前,摊开一张白纸,拿起笔,迅速勾勒出“雪月”和室门口的大致布局:尸体位置、散落物品的位置。他的画技简洁却精准。
“关键点有三。” 东野稷用笔点着纸面,“其一,慕婉儿的辩词:雪千代意图不轨,她反抗推开后被背后打晕。这解释了婉儿脸上和身上的伤,以及她为何会出现在命案现场。但缺乏直接证据支持她的说法,目击者都只看到她们争吵拉扯后一起进屋,然后听到惨叫。”
“其二,凶器——那支银簪。” 东野稷的笔在代表银簪的位置重重一点,“确实是慕婉儿的随身之物,这点对我们很不利。但,如果是栽赃,凶手是如何在打晕她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簪子从她头上取下,再精准刺入雪千代胸口?要知道,从目击者听到惨叫到冲进去,时间极短!凶手动作必须非常快,而且对现场环境极其熟悉!”
“其三,” 东野稷的笔尖移到了纸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画着一颗小小的圆点,“是这个。”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穆之,“一颗散落的珍珠,来自雪千代被扯断的项链。它滚落在靠近拉门边缘的阴影角落里,沾着一点血迹,很不起眼。但是,” 他加重了语气,“我在它的光泽里,看到了一丝非常细微的、金色的反光。那不是珍珠本身的光泽,更像是……某种极细的金色丝线,在极其偶然的角度下,被烛光映照了出来,并且沾在了珍珠上,又或者……是珍珠滚过时沾到了地上的金线!”
“金线?” 穆之一愣,随即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扶桑贵族的衣物、配饰上,有时会使用金线刺绣!尤其是……身份尊贵的客人!”
“没错!” 东野稷眼中精光大盛,“雪千代是头牌,她的客人非富即贵。案发时,房间内很可能还有第三个人!就是打晕慕婉儿、杀死雪千代并栽赃的真凶!而且,这个人身份不低,衣着华贵,衣料上很可能使用了金线!那颗珍珠沾到的金线,可能就是凶手在行凶或匆忙离开时,不慎遗落的痕迹!这,就是打破僵局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