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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船在压抑与血腥中,终于抵达了江南重镇——临江城。
码头上,人声鼎沸,千帆林立。湿润的空气里带着水汽与花草的芬芳,白墙黛瓦的屋舍沿河铺展,石拱桥如月牙横跨碧水,处处透着江南水乡的婉约与繁华。然而,踏上码头的穆之(孤仁盛)一行人,心头却无半分轻松。
阿月被慕婉儿和王久小心地用软轿抬下船,她依旧昏睡,脸上青黑的毒纹在江南湿润的空气里显得更加刺目。慕婉儿寸步不离,时刻关注着她的脉象,眉宇间忧色难消。赫连城抱着他那柄古朴长剑,沉默地跟在穆之身侧,深邃的目光如同最警觉的鹰隼,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喧闹的码头和往来人群。经历过船上那场血腥的复仇与隐藏在暗处的“巳蛇”阴影,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引起他的警惕。
“江南道监察御史孤大人驾临——!”早有提前抵达的随行吏员高声通报。
码头上,一群身着各色官袍的江南官员早已等候多时。为首的是一位身着绯色四品官袍、面容富态、笑容可掬的中年官员,正是临江知府——钱友仁。他身后跟着通判、同知、盐运司、漕运司等一应江南道相关衙门的官员,阵容颇为齐整。
“下官临江知府钱友仁,率江南道同僚,恭迎孤御史!”钱友仁笑容满面,领着众官上前,躬身行礼,态度恭敬得无可挑剔,“御史大人一路辛苦!下官已在府衙略备薄酒,为大人接风洗尘。”
穆之面无表情,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这群笑容满面的官员。这些笑容背后,有多少是真心,多少是敷衍,多少是算计?江南盐漕弊案盘根错节,冯佑安在贺州的军械案背后隐约也有江南的影子,如今又多了神秘莫测的“肖”组织……眼前这些人,谁是清流,谁是蛀虫,谁是那“金雕”的爪牙?
他微微抬手:“钱大人及诸位同僚有心了。本官奉旨南巡,稽查盐漕,责任重大。接风宴就免了,公务要紧。请钱大人即刻将近年盐税、漕运账册及关防卷宗,送至驿馆备查。”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钱友仁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连声道:“是是是!御史大人勤勉为公,实乃我辈楷模!下官这就吩咐下去,账册卷宗稍后便送至驿馆。只是……”他目光扫过被抬着的阿月,以及穆之略显苍白的脸色,关切道,“大人与这位姑娘似乎贵体欠安?下官府衙内有几位本地名医,不如……”
“不必劳烦钱大人。”慕婉儿清冷的声音响起,她上前一步,微微欠身,“小女子慕婉儿,略通医术。家父乃天云门掌门慕云生,已传讯回山门准备。待安顿下来,便送阿月姑娘回天云门诊治。”
“天云门慕掌门?!”钱友仁及身后几位官员闻言,脸色均是一变,看向慕婉儿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郑重和忌惮。天云门在江南武林地位超然,慕云生更是德高望重,医术通神,连官府也多有倚仗。钱友仁立刻堆笑:“原来是慕掌门的千金!失敬失敬!既然有慕小姐和慕掌门亲自出手,那定然是万无一失!下官就不多事了。”他立刻识趣地不再提请医之事,转而殷勤安排车马,送穆之一行前往驿馆。
驿馆位于临江城中心,环境清幽雅致,早已收拾妥当。安顿好依旧昏沉的阿月后,慕婉儿片刻不敢耽搁,立刻开始为她施针用药,稳定病情。王久则忙前忙后,打点行李,照顾众人起居。
穆之将赫连城请至书房。书房内,江南道盐运司和漕运司的第一批账册卷宗已经送达,堆满了书案。
“赫连兄,船上之事,多亏有你。”穆之郑重拱手。
赫连城抱拳还礼:“分内之事。‘肖’组织阴魂不散,手段诡谲,江南之行,恐步步杀机。穆大人务必小心。”他顿了顿,看向那堆积如山的账册,“盐漕之事,水深千尺,牵涉利益之巨,足以让人铤而走险。大人初来乍到,欲查此案,阻力恐怕比贺州更甚,如有需要,在下也可助大人一臂之力。”
穆之点点头,目光凝重:“我明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贺州是刀光剑影,江南…怕是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赫连兄竟然愿意想助力那是再好不过了。”他拿起最上面一本账册,随手翻开,眉头立刻皱起。账目看似清晰规整,数字庞大,但细细推敲,许多关键条目语焉不详,收支流向模糊不清,显然是精心炮制过的假账!钱友仁送来的,不过是些表面文章,真正的核心,恐怕早已被藏匿或销毁。
“哼,果然如此。”穆之冷笑一声,将账册丢回案上,“看来,得从别处入手了。”他心中已有计较,盐商、漕帮、地方豪强,甚至那些被层层盘剥的灶户(盐工)和船工,都可能成为突破口。但这需要时间,更需要…能撕开铁幕的利刃。
就在这时,慕婉儿脸色凝重地推门而入:“师兄!”
穆之心头一紧:“阿月怎么了?”
“阿月姑娘脉象暂时平稳,但…”慕婉儿秀眉紧锁,带着一丝困惑和不安,“我发现她体内‘青蚨引’的毒素,似乎…有些异常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