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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剪了头发,束了胸,对着铜镜喊出第一声“小子阿九”时,我就知道,林晚已经死了。
死在顾家的大火里,死在爹娘断气的那一刻。
“站住。”
冷不丁一声喝。
我浑身一僵,停下脚步。
抬头,撞进双三角眼。
是顾府的账房先生,姓胡。
以前常来我家对账,总爱捏着山羊胡,说我爹的账本“太干净,不像做生意的”。
此刻他盯着我,眼神像在掂量货物。
“面生得很。”他说,“新来的?”
我低头,用袖子擦了擦托盘沿:“是,今儿第一天当差。”
指尖在托盘底下抠出个印子,那是我爹教我的暗号——遇到麻烦,先稳住。
胡账房的目光扫过我手腕。
那里露出半串银链,是娘给我的及笄礼,断了半截,只剩三颗小银珠。
我一直戴着,藏在袖管里,刚才抢托盘时不小心滑了出来。
胡账房的瞳孔缩了缩。
我听见他袖袋里的铜钱在响。
不是好声气,是磨牙似的嘶嘶声,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
这老东西,手上肯定沾了血。
“胡先生,里边催着要添酒呢。”
我故意提高声音,往他身后看。
果然,他回头的瞬间,我错开一步,几乎是贴着他身子走过去的。
擦肩而过时,听见他低声骂了句:“晦气。”
我没回头。
后背的汗已经把里衣浸透了。
宴会厅里,酒气混着脂粉香,熏得人发晕。
红木圆桌摆了满满当当,坐的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商户。
张记粮铺的掌柜,李记布庄的东家……
我一个个看过去,心脏像被攥住了。
这些人,当年哪个没受过我爹的恩惠?
张掌柜欠着我家三百两银子,我爹说“缓着还,都是街坊”;李东家的铺子着过火,是我爹让人送去的木料才重新支起来。
如今,他们坐在顾衍之的庆功宴上,笑盈盈地举杯,祝他“财源广进”。
真是可笑。
我端着托盘,装作添酒,挨着桌子走。
耳朵里全是钱的声音。
张掌柜的钱袋在哭,断断续续的,像在说“对不住”;李东家的银镯子在哼小曲,轻快得很,看来分了不少好处。
最吵的是主位。
顾衍之坐在那里,穿着件月白锦袍,玉扳指在烛光下闪着光。
他正举着酒杯,对着身边的官员笑:“王大人放心,那批货,明儿一早就送到府上去。”
那官员捻着胡须,笑得油腻:“顾老板办事,我自然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