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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村的雨来得蹊跷。
刚过辰时,日头明明还挂在天上,西边突然滚来团灰云,云里没打雷,倒飘下密密麻麻的雨丝,落地却不沾泥,反而像碎冰碴子往人骨缝里钻。更怪的是,雨丝落在青石板上,竟凝出淡淡的紫雾,雾里裹着极细的光点,细看像无数小虫子在爬。
晒谷场的咸菜缸突然“嗡嗡”震颤,缸沿的裂纹里渗出清水,顺着陶壁往下淌,在缸底汇成小小的水洼。云烬站在缸边,正往缸里撒盐,粗盐粒落水就化,竟在水面浮起层白霜,把紫雾挡在缸外半寸。
“这是洗髓雨,”云烬抓了把刚腌好的酸菜扔进缸,酸香混着水汽往上冒,紫雾遇酸竟“滋滋”缩成小团,“归墟煞气混着地脉灵雨下来的,毒得很,却也是炼体的好东西。”
三个徒弟刚晨跑回来,浑身都被雨丝打湿,萧烈的裤腿已经泛出暗红,像是被火烤过;琴九的盲眼上蒙着层白霜,棉线弓弦凝着细冰;石凡最惨,后背的石化斑又重了些,雨水落在上面,竟凝成细小的石屑往下掉。
“师父,这雨冰得刺骨!”萧烈搓着胳膊直跺脚,烧火棍在他手里转得飞快,想借火驱寒,可火星刚冒出来就被雨丝浇灭。
“刺骨才好。”云烬指着咸菜缸,“你火灵废体,经脉像堵了的灶膛,得用这阴煞雨浇透,再用缸里的酸气烘开,才能融火入脉。进去。”
萧烈看着缸里漂浮的酸菜和白霜,脸皱成苦瓜:“师父,这缸泡酸菜还行,泡人……”话没说完,被云烬用痒痒挠在屁股上抽了一下,他“嗷”一声蹦进缸里,刚站稳就“嘶”地倒抽冷气——缸里的水看着清,实则冰寒刺骨,酸气顺着毛孔往里钻,把他骨头缝里的燥火激得“噼啪”响。
“运功!让酸水钻遍百骸!”云烬往缸里又撒了把辣椒面,红通通的粉末落水,竟在水面燃起层淡绿的火苗,“别怕辣,这是逼煞气呢。”
萧烈咬着牙闭眼运气,感觉酸水像无数小针往经脉里扎,辣气又在后面追着烧,疼得他直哆嗦,却也奇异地觉得堵在丹田的那团火气松动了,顺着血液往四肢流,所过之处,被雨丝冻僵的骨头竟泛起暖意。
琴九站在缸边,盲眼微微颤动,她能“听”到雨丝里藏着极细的尖啸,那是煞气在啃噬生灵的气息。云烬递过来根棉线:“你天煞孤星命,灵窍易被煞气侵,用这缸里的酸水泡泡,让棉线引气入窍。”
她刚把脚伸进缸,雨丝突然变急,紫雾里的光点“呼”地扑过来,竟在她脚背上凝成小小的冰碴,冰碴里裹着只指甲盖大的黑虫,正往皮肤里钻。琴九指尖棉线一抖,弦尖缠着片酸菜叶甩过去,酸菜叶沾着酸水,“啪”地拍在冰碴上,黑虫瞬间化水,冰碴也融成水汽。她趁机坐进缸里,酸水没过腰际,棉线在水面铺开,像张细网,把钻进来的煞气光点全兜住,轻轻一勒就化了。
“听着酸水的动静。”云烬往她手边放了块咸菜疙瘩,“酸为锐,能破煞;咸为柔,能养灵。这缸里的水,是你镇魂弦的‘调音水’。”
琴九依言静心,果然听出酸水在缸里流动的韵律,与她指尖棉线的震颤渐渐合拍,盲眼上的白霜慢慢消退,露出底下温润的肤色,像是蒙尘的玉被擦净了一角。
石凡早就抱着块青石蹲在缸边,他没急着下水,而是把青石往缸里按——青石刚触到水面,就“咔嚓”裂出细纹,石缝里渗出灰白的石粉,把酸水染成浑浊的浆糊。云烬敲了敲他的后背:“大地圣体沉滞,得让酸水钻透岩甲,把石化气逼出来。”
石凡深吸一口气,抱着咸菜缸跳进大缸里——两个缸套在一起,竟严丝合缝,像个双层的陶瓮。酸水从缝隙往里渗,他闷哼一声,感觉无数细针往骨头里扎,后背的石化斑“簌簌”掉渣,露出底下泛红的皮肤。更奇的是,他怀里的咸菜缸突然发烫,缸底的“润水灵咒”纹路亮起,竟把酸水里的煞气往缸外引,顺着陶壁凝成细小的水珠,滚落时化作淡淡的绿光。
“你看。”云烬指着石凡怀里的缸,“小缸纳煞气,大缸养灵韵,这才是‘负岳’的真意——不是硬扛,是会藏。”
石凡咬着牙挺住,怀里的缸越来越烫,他突然感觉丹田处“嗡”地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一股暖流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后背的石化斑掉得更快,露出的皮肤上竟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像极了缸底的咒纹。
雨越下越大,晒谷场的紫雾却越来越淡,都被咸菜缸吸了去。萧烈在缸里泡得浑身冒白烟,烧火棍插在缸边,棍身的暗红纹路亮得像要燃烧;琴九的棉线在水面织出张光网,网住的煞气全被酸水融成气泡;石凡抱着小缸站在大缸里,两个缸的纹路交相辉映,把他衬得像尊青石雕琢的神像。
云烬往缸里扔了把干辣椒,呛人的辣味混着酸香往上飘,紫雾里最后一点煞气被辣得“吱吱”叫,化作青烟消散。他看着三个徒弟在缸里冒汗的模样,突然屈指弹了弹大缸:“知道这雨为啥叫‘洗髓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