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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炉？！开什么天大的玩笑！老夫带着几个徒弟，在这炉子前没日没夜耗了整整三天三夜！敲打了千百下才成型的刀！你跟我说质量不行？哪里不行？！”
旁边一位打铁足有四十年的老铁匠，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手中的铁锤“咣当”一声砸在地上，火星四溅：
“回炉重做？！萧将军这是什么意思？拿我们这些老匠人寻开心不成？”
“这些刀甲哪一件不是俺们一锤一锤实打实，心血熬出来的精品！”
“俺敢拍着胸脯说！便是送到皇城里，御林军、女帝陛下的亲卫，他们用的兵甲也不见得比俺们现在这批次强到哪儿去！”
“正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打铁的规矩，从来都是这般！”
又一位脸庞黧黑的老匠围拢过来，胸膛剧烈起伏，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陈平脸上。
“刀要硬，甲要厚，千锤百炼才出精铁！多少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到了萧将军嘴里，就全成了渣滓废物？！”
“这简直是打我老郑脸的！咱们不能就这么认了！”
“对！不认！这口气咽不下！”
“走！一起找萧将军说理去！咱们倒要当面问问清楚，到底哪里不行了！”
“哼！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这活计没法干了！”
……
匠人们的怒火被彻底点燃，群情激愤，一张张被炉火烤得通红的脸庞上写满了被质疑手艺的屈辱与愤怒。
几十个老铁匠吵吵嚷嚷，簇拥着无可奈何的陈平，气势汹汹，裹挟着一身浓烈的炭火与汗水的味道，直接闯到了萧凌云所在的帅帐之外。
帐内的萧凌云早已听到外面不寻常的喧嚣动静，他放下手中的军报，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了然于胸的弧度。
他不慌不忙地整了整袖口，沉稳地掀开厚重的帐帘，迈步而出。
陈平跟在后面，苦着脸冲着萧凌云摊了摊手，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
冤有头债有主，您自己招惹的老师傅们，可别指望末将能帮腔了。
营帐外的气氛瞬间紧绷如满弓之弦！
几十双来自匠坊、因常年与火焰和铁器为伍而灼灼有神，此刻更燃着熊熊怒火与执拗的眼睛，齐刷刷聚焦在萧凌云身上。
那目光，带着铁匠独有的、对自身传承技艺近乎信仰般的固执坚守。
那位身形最为魁梧，双臂肌肉虬结如同古树根须，须发已呈花白之色的老匠排开众人，走了出来。
他声音洪亮如铁锤撞砧，带着老匠人特有的底气和对军阵的敬重，也带着毫不掩饰的质询：
“萧将军！您带兵打仗的神威，瀚海关上下，弟兄们都看在眼里，敬重在心！没说的！”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如电，直视着萧凌云：“但这打造刀剑兵甲的行当，水深得很！这炉火里的学问，锤子底下的分寸，那是几代人拿血肉性命趟出来的！”
“这打铁的手艺活，跟那提刀上马的沙场拼杀，怕不是一个路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