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符吞墟录

第139章 献祭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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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的荆棘右手突然剧烈抽搐,藤蔓不受控制地扎入焦黑的土地。他感到一股冰冷的意志顺着植物纤维侵入脑海,在意识深处刻下清晰的规则——要彻底摧毁吕岳残神,必须献祭同等分量的神性。这个认知如同烧红的烙铁,在他思维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阿吉已经完全树化的躯体突然震颤起来,粗糙的树皮表面渗出暗红色汁液。这些粘稠的液体在空中凝结成血珠,每颗血珠内部都浮现出记忆的片段:三人初次相遇的雨夜、共同经历的生死时刻、那些只有他们知道的秘密约定。血珠排成诡异的阵列,在空气中缓缓旋转。

赵上校胸口缠绕的根须突然收紧,在他心脏位置编织成古老天秤的形状。天秤两端的托盘上,虚影逐渐具现:左边是吕岳残神的青铜面具,右边则是一团模糊的银光。天秤的指针疯狂摆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最终停在正中央的位置。

林墨感到后脑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一根银白色的细梭从发间缓缓浮现。这是"记忆编纂"能力的实体化显现,此刻细梭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正在发出垂死般的嗡鸣。每道裂纹里都渗出银色的光点,像星屑般飘散在枯林中。

枯林中央的骨渣突然悬浮起来,组成一面巨大的青铜镜。镜面映照出林墨变形的倒影——右手是狰狞的荆棘,左手却紧握着那根银梭。更诡异的是,镜中的影子突然自主行动,将银梭举到面前,做出献祭的姿势。

"林...墨..."阿吉的树干发出木头断裂般的声响,仅存的人脸艰难地蠕动着嘴唇。他的眼睛已经完全木质化,却仍在渗出树脂般的泪水。这些泪水落地后凝固成铜钱,每枚铜钱上都刻着"记忆"二字,在地上铺出一条闪烁的小路。

赵上校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不是血而是细小的木屑。他胸口的天秤开始倾斜,根须链条绷得笔直。托盘上的虚影变得清晰:左边是布满瘟疫符文的青铜面具,右边则是完整的银梭形态。指针在剧烈挣扎后,最终停在精确的平衡点。

林墨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意识到这就是必须付出的代价。银梭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后脑的疼痛已经蔓延到整个颅骨。失去这个能力意味着永远无法修改记忆,但看着几乎完全树化的阿吉和根须缠身的赵上校,他咬紧牙关,右手荆棘突然刺向自己的后脑。

当荆棘触碰到银梭的瞬间,整个枯林为之一震。无数记忆碎片从梭身的裂纹中喷涌而出,像夏夜的萤火虫在空中飞舞。那些光点中有童年时母亲的笑容、第一次握刀的触感、与同伴并肩作战的瞬间,都在快速褪色消散。

青铜镜中的影子突然伸出手,穿过镜面抓住了现实中的银梭。镜面泛起水波般的涟漪,银梭被一寸寸拖向镜中世界。每进入一寸,林墨就感到有块记忆被生生挖走。他拼命想抓住些什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重要片段接连消失。

阿吉树干上的裂缝突然扩大,露出里面尚未完全木质化的心脏。那颗心脏上缠绕着银丝,此刻正在一根根断裂。每断一根,林墨就忘记一段与阿吉共同的经历。赵上校身上的根须也开始松动,但代价是天秤正在向瘟疫权柄那端倾斜。

银梭完全没入镜中的刹那,整个枯林陷入诡异的静止。荆棘停止生长,漂浮的骨渣凝固在半空。青铜镜表面浮现蛛网般的裂纹,接着轰然炸裂。无数镜片折射着银梭最后的光芒,在空中组成巨大的"祭"字,每个笔画都由流动的记忆构成。

林墨跪倒在地,脑海中的空白如同被飓风扫过的荒原。那些失去的记忆留下空洞的疼痛,比肉体创伤更加难以忍受。最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正在忘记为什么要献祭,甚至记不清面前这两个人的名字。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抓挠,在焦土中留下深深的沟壑。

祭字消散的瞬间,枯林深处传来吕岳残神凄厉的尖啸。半张金面从黑暗中浮现,表面的锈迹快速剥落。瘟疫权柄开始瓦解,那些青铜面具的刽子手接连化为灰烬。阿吉身上的树皮大块脱落,露出下面正在恢复的人形皮肤,但眼神依然空洞。

赵上校胸口的根须寸寸断裂,天秤虚影渐渐消散。但林墨的状况却在恶化,右手的荆棘开始反噬,藤蔓顺着胳膊向上蔓延。每爬一寸,就有更多记忆被吞噬。他拼命回想同伴的名字,却只记得两个模糊的代号,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

就在林墨即将完全迷失时,一块镜片突然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光线精准地照在他的眉心,形成一个细小的银梭印记。这是能力核心最后的馈赠,保住了记忆的火种。他猛地睁大眼睛,终于记起"阿吉"和"赵上校"这两个名字。

荆棘的蔓延停止了,枯林开始剧烈震动。焦黑的树干接连倒下,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缝隙。林墨挣扎着站起来,发现右手荆棘正在褪去,露出布满伤痕的皮肤。阿吉跪在地上大口喘息,身上的木质化特征正在消退。赵上校艰难地撑起身子,胸口的根须已经全部脱落。

但三人还来不及庆幸,地面突然塌陷。他们坠入黑暗,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隐约的锁链响动。下坠过程中,林墨看到无数记忆碎片在四周闪烁,像星辰般明灭。其中最大的一块碎片里,映出他们最初相遇的场景——原来最重要的记忆,银梭还是为他保留了下来。

当坠落停止时,三人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昏暗的走廊里。两侧墙壁上挂满青铜面具,每个面具都在滴血。走廊尽头是一扇刻满算珠纹路的铁门,门缝里渗出熟悉的檀香味。林墨摸向眉心,那里的银梭印记微微发烫,似乎在提醒他——牺牲记忆只是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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