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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运动会的喧嚣渐渐平息,粟米的甜香和胜利的余韵还飘荡在空气里,但李薇的心却沉了下来。阎乐带来的消息简短却沉重:那个在粮库放蛇时“恰好”滑倒导致独轮车失控撞向郑国的民夫,在被严密看押后,昨夜……死了。
“怎么死的?”李薇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冰冷。她和阎乐站在远离营帐的一片僻静河滩上,夜风吹得衣袂猎猎作响。
“中毒。”阎乐的声音平板无波,“看守送晚饭进去时,人已经没了。毒藏在指甲缝里,见血封喉的‘三步倒’,死状与张济等人相似。动手很利落,应是死士。”
又是灭口!李薇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孙监工!这条线又断了!吕不韦?还是韩夫人?或者他们联手?如此狠辣决绝,只为掐断所有指向他们的线索!
“孙监工呢?”李薇问。
“他?”阎乐嘴角扯出一个几乎没有弧度的冷笑,“得了消息,立刻跑去向吕相‘请罪’,说自己驭下不严,酿成大错,自请责罚。吕相当着众人的面,斥责了他一顿,罚俸半年,令其戴罪立功,继续督工。”他顿了顿,“演得,天衣无缝。”
李薇只觉得一股郁气堵在胸口。罚俸?戴罪立功?这跟挠痒痒有什么区别!她几乎能想象到吕不韦那副道貌岸然、实则包庇纵容的嘴脸,还有孙监工表面惶恐、眼底得意的神情!
“王八蛋!”李薇忍不住低骂出声,现代脏话脱口而出。
阎乐似乎没听见,继续道:“另外,长安君(成蟜)今日午后,曾试图接近物料棚,被守卫以‘太后严令,闲人免进’为由拦下。他未作纠缠,只在附近徘徊片刻便离开了。但……”他补充了一句,“守卫发现,物料棚后窗的草帘,被人用细木棍挑起过一角。”
果然!成蟜的目标就是物料棚!他在找那把桃木剑!李薇心头警铃大作。这小子贼心不死,看来是铁了心要抓住这个“孝心”破绽来搞事!
“加强物料棚看守!尤其是那把剑,给我看牢了!”李薇咬牙道,“另外,告诉公输轨,加快渠底清淤和最后一段引水渠的开凿!工期不能再拖了!”
“诺!”
阎乐领命,身影无声地融入夜色。
李薇独自站在冰冷的河风中,看着远处工地稀疏的灯火,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身体累,心更累。与天斗(修渠),与地斗(塌方),与人斗(吕不韦、韩夫人、成蟜、华阳太后),还要时刻提防那个冷酷的“甲方爸爸”嬴政砍脑袋……这穿书,简直是地狱级难度!
她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慢慢走回自己那个四面透风的工棚。棚内只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桌上堆满了图纸和写着各种数据的木牍。她一头栽倒在冰冷的草席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冰冷的夜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冻得她缩了缩身子。
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听到极轻微的脚步声停在工棚外。是阎乐去而复返?还是……刺客?
李薇一个激灵,强撑着睁开沉重的眼皮,手悄悄摸向枕边藏着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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