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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目光落在陆飞英剧烈颤抖的背影上,心中无声叹息——这把刀,连同那道人语焉不详的指向,已如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在了陆飞英最深的伤口上。
纪绿沉要复仇,这——就开始了。
驿馆的喧嚣随着陆飞英的狼狈离去而彻底静寂,只剩下窗外北风掠过枯枝的呜咽。
午后乍然腾空的红日高照,阳光透过高窗,在冰冷的地砖上投下斜长的光影,却驱不散厅堂内弥漫的凝重。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就在这压抑的寂静几乎要凝固之时,驿馆的管事引着一名身着淄青节度使府低级文吏服饰的中年人,小心翼翼地踏入厅内。
此人正是陆飞英的长随陆安。他面色依旧带着未褪尽的紧张与忧虑,但已竭力维持着恭敬的姿态,在距离主位数步远的地方深深躬下身去。
“小人陆安,奉我家郎君之命,叩见扶翊公主殿下,殿下千岁。”陆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额头几乎触到冰冷的地砖,“郎君……郎君因急火攻心,惊扰了殿下与齐王殿下,回院后便呕了一口血,如今医官已施了针,服了安神的汤药,沉沉睡下了。郎君深恐怠慢殿下,心中万分惶恐,特命小人前来告罪,并代为陈情。”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将早已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的说辞清晰道出:“郎君言道,青州为殿下预备的下榻府邸,因……因今冬格外寒冷,工期受阻,内中诸多陈设尚未齐备,恐难入殿下尊目。节度使大人与郎君深感不安,恳请殿下宽宥,万勿因此心急起行。殿下銮驾劳顿,不妨在兖州暂歇些时日,此地虽不及青州繁华,然山水清幽,民风淳朴,亦可稍作游览,体察淄青风物。待青州府邸万事妥帖,郎君定当亲率仪仗,恭迎殿下入青州。”
这番话,姿态放得极低,理由也冠冕堂皇——天气寒冷,工期延误。
但厅内诸人谁不明白,这不过淄青节度使给朝廷颜色看的托词,也是这位“九公主”入青州核心地带的某种拖延与试探。
那未完工的府邸是真是假,无人关心,重要的是淄青天下藩镇第四的权威,而陆飞英暂时无法面对迎春这张脸,这种拖延也显然为此提供了便利。
陆安说完,保持着躬身的姿势,大气不敢出,等待着主位上的裁决。
迎春指尖在光滑的紫檀木扶手上轻轻划过,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婉沉静的神情,看不出喜怒。
她微微颔首,声音平和如初:“陆副使既抱恙在身,自当安心静养。本宫一路行来,确也有些乏了,在兖州多盘桓几日,赏玩山水,体察民情,亦是美事。劳烦转告陆副使,不必挂怀府邸之事,待他康健,再议行程不迟。”
“谢殿下体恤!殿下宽宏,小人感激涕零!”陆安如释重负,连连叩首,在迎春准许后小心翼翼地躬身退了出去。
厅内的气氛似乎因这小小的插曲松弛了一瞬。一直沉默旁观的齐王纪唯繁此时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他向前踱了两步,站到暖阳投下的光斑里,对着迎春拱了拱手,声音带着惯有的、恰到好处的热络:
“二娘子既然要在兖州多留些时日,这驿馆虽好,到底狭小了些,也比不得齐王府自在。我那齐州城离此不过百余里,快马一日便到。齐王府虽不敢说堪比宫苑,倒也还算宽敞舒适,尤其有几处引了地脉温泉的汤池,在这苦寒时节最是解乏养身。二娘子若不嫌弃,不如随我移驾齐州小住?也容唯繁略尽地主之谊,总好过在这驿馆中枯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