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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未透之时，云清已立在藏书阁朱漆大门前。寅时三刻的冷雾浸透了单薄青衫，他攥着那本《兵法奇略》，指节泛白。
"吱呀——"
门轴转动声惊飞檐下宿鸟。阁内鲸脂灯将萧宸的身影拉得修长，他正在翻检一卷边角泛黄的舆图，闻声头也不抬："迟了七息。"
云清喉头一紧。宫漏分明刚报寅正...
"兵者，诡道也。"萧宸终于抬眼，琉璃灯映得他眸色浅淡如蜜酒，"若这是军情传递，七息够突厥骑兵射穿三批信使。"
案几上堆着三摞竹简，每摞都有尺余高。
"辰时前校完这些。"萧宸指尖点在最左侧那摞，"错一处，加一卷。"说罢径自走向阁楼深处，玄色织金斗篷扫过阶前落叶，簌簌如蛇行。
云清翻开首卷就变了脸色。这哪是普通校勘？密密麻麻的批注里混着故意篡改的兵符制式、颠倒的城防数据。他咬破舌尖维持清醒，笔走龙蛇间忽然顿住——某页边角画着只振翅仙鹤，与萧宸腰间玉佩纹样一模一样。
"看出问题了？"
幽冷吐息突然拂过后颈。云清猛地绷直脊背，萧宸不知何时已立在身后，近得能闻见他袖间沉水香混着...药味？
"居延城的驻军数被多写了零。"云清不动声色向前倾身，"但更蹊跷的是..."他突然翻转竹简，"这些批注要逆光才能看见朱砂标记——殿下在教我用密文？"
阁楼深处传来瓷器轻碰声。萧宸眸光骤冷，一把扣住他手腕拖到屏风后。温热掌心覆上来时，云清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聪明。"耳语般的气音搔过耳廓，"但下次发现暗记，别嚷得满世界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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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云清在药圃边吐得昏天黑地。连续熬通宵校勘的恶果终于爆发，喉间血腥气怎么都压不下去。
"喝这个。"
素白瓷碗突然递到眼前。抬头对上一双弯月般的眼睛，少女着杏色襦裙，臂弯药篮里躺着几株紫苏。
"林微雨。"她自来熟地坐在旁边石凳上，"医师苑的。你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汤药苦涩中带着甘甜，云清发现碗底沉着枚蜜枣。
"萧师兄又折腾人了？"林微雨突然压低声音，"上月有个学子被他罚抄《黄帝内经》三十遍，最后哭着退学了。"
云清擦去嘴角药汁："他常这样？"
"只对聪明人。"少女眨眨眼，"笨的连被他刁难的资格都没有。"说着突然凑近，"你衣领沾了墨——咦？"她指尖停在云清后颈，"这红痣..."
"云师弟。"
冷冽声音惊得林微雨跳开三步。萧宸不知何时立在回廊下，手中捧着个黑漆食盒。阳光将他的影子投在云清身上，像张密不透风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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