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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三年(公元86年,丙戌年)
春天,正月丙申日,章帝到北方巡视,辛丑日,在怀县举行耕种仪式;二月乙丑日,章帝敕令侍御史和司空说:“正值春天,我所经过的地方,不许砍伐杀戮。车要是能避让就避让,拉边套的马要是能解开就解开。”戊辰日,章帝到中山,出了长城;癸酉日,返回,到元氏;三月己卯日,到赵国;辛卯日,回到宫中。太尉郑弘多次上书说侍中窦宪权势太大,言辞非常恳切,窦宪因此很恨他。正好郑弘上奏说窦宪的党羽尚书张林、洛阳令杨光在任上贪污残暴。奏书呈上去后,有个官吏和杨光有交情,就把这事告诉了杨光,杨光又报告给窦宪。窦宪就上奏说郑弘身为大臣,却泄露机密事务,章帝就责备郑弘。夏天,四月丙寅日,收回郑弘的印绶。郑弘自己到廷尉那里请罪,章帝下诏把他放了出来,郑弘趁机请求退休回乡,章帝没答应。郑弘病重,上书谢罪说:“窦宪奸恶,罪行滔天,天下人都很疑惑,无论贤能还是平庸的人都厌恶他,都说‘窦宪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主上!当年王氏的灾祸,现在还历历在目。’陛下身处天子的尊位,要保住万世的帝业,却听信奸佞的臣子,不考虑国家存亡的关键;我虽然命不久矣,但死也不会忘记忠诚,希望陛下能惩处像四凶那样的罪人,满足人神共愤的心愿!”章帝看了奏章,派医生去给郑弘看病,等医生赶到,郑弘已经去世。
朝廷任命大司农宋由为太尉。
司空第五伦因为年老多病请求退休,五月丙子日,章帝赐策书罢免他,让他以二千石的俸禄安享晚年。第五伦一心奉公,尽忠职守,谈论事情从不模棱两可。他生性诚实,不重文采,在任时以清正廉洁着称。有人问第五伦:“您有私心吗?”他回答说:“以前有人送我一匹千里马,我虽然没接受,但每次三公选拔人才时,心里总会想起这事,不过最终也没有任用送马的人。像这样,难道能说没有私心吗!”
朝廷任命太仆袁安为司空。
秋天,八月乙丑日,章帝到安邑,参观盐池。九月,回到宫中。
烧当羌的迷吾又和弟弟号吾以及其他部落反叛。号吾先率轻兵入侵,进犯陇西边界,督烽掾李章追击,活捉了号吾,把他带到郡里。号吾说:“只杀我一个,对羌人没什么损失;要是能放我活着回去,我一定让所有羌人罢兵,不再侵犯边塞。”陇西太守张纡就把他放了,羌人果然就此解散,各自回到原来的地方。迷吾退到黄河以北的归义城。
疏勒王忠向康居王借兵,回来占据损中,派使者假装向班超投降,班超知道他有奸计,却假装答应。忠带着轻装骑兵来见班超,班超把他杀了,趁机打败他的部众,西域南道于是畅通无阻。
楚许太后去世。章帝下诏改葬楚王刘英,追封爵位并谥号为楚厉侯。
章帝任命颍川人郭躬为廷尉。郭躬判决案件,大多秉持怜悯宽恕的原则,他梳理出四十一条可以从轻处理的重法条文,上奏朝廷,这些建议都被采纳施行。
博士鲁国人曹褒上疏,认为“应该制定礼仪制度,形成汉朝的礼仪规范”,太常巢堪认为“这是关乎一代的大典,不是曹褒能定下来的,不能答应。”章帝知道众儒生拘泥守旧,很难和他们一起开创大业,而朝廷的礼仪制度,应该及时确立,就任命曹褒为侍中。玄武司马班固认为“应该广泛召集众儒生,一起讨论利弊得失。”章帝说:“俗话说:‘在路边盖房子,三年都盖不成。’召集讨论礼仪的人,就像聚在一起争吵,互相产生疑虑分歧,连笔都下不了。以前尧创作《大章》,有一个夔就够了。”
评论
元和三年的史事,集中展现了东汉中期权力博弈、治理智慧与制度探索的多重张力,其现代视角下的启示可从以下维度解读:
权力制衡的脆弱性:外戚专权与忠直之臣的悲剧
太尉郑弘因弹劾窦宪及其党羽遭报复,最终含恨而终,其临终上书直指“窦宪奸恶”“信谗佞之臣”,揭示了东汉外戚专权的顽疾。郑弘的遭遇并非个例,而是专制皇权下“忠言逆耳”的典型写照——当权力缺乏有效约束,即便是位列三公的重臣,也难敌外戚势力的倾轧。这一事件警示:权力失衡必然导致正义失语,而“防患于未然”的制度设计(如对外戚干政的刚性约束),远比事后的忠烈抗争更具实际意义。
郑弘的“死不忘忠”与窦宪的“权势太盛”形成鲜明对比,也为后来窦氏家族的覆灭埋下伏笔,印证了“多行不义必自毙”的历史规律。
为官之“私”的辩证:第五伦的“坦诚自白”与廉政启示
司空第五伦以“贞白”着称,却坦言面对千里马馈赠时“心不能忘”,虽终未任用送礼者,却承认自身“有私”。这种对人性弱点的坦诚,打破了“清官必无私”的绝对化认知——真正的廉政,不在于否认私心,而在于能以制度和自律约束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