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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如同凝固的墨汁,沉甸甸地压在破庙的每一寸空间。陈墨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土墙,瘫坐在地,粗重的喘息在死寂中回荡,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冰冷的刀片。指尖残留着撕扯书页时的冰冷粘腻感,更残留着阿岩井边血肉模糊的狂笑、张婆子手中紧握的染血剪刀、陈老拐高举眼球的癫狂身影……无数扭曲的画面和绝望的嘶嚎在他混乱的脑海里反复冲撞、搅动,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撕碎。
恐惧的潮水暂时退去,留下的是冰冷的绝望和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东西——对自身存在的认知污染。他不是受害者,他是源头。那本摊在不远处地上的《灵异诡谈录》,在绝对的黑暗中仿佛一块散发着无形寒意的磁石,无声地提醒着他所背负的、无法洗刷的罪孽与力量。
破庙外,夜风穿过山林,发出尖锐凄厉的呜咽,如同万千亡魂在同时恸哭。这声音钻进陈墨的耳朵,钻进他紧绷的神经,与脑海中那些绝望的影像混合在一起,形成一张无形的大网,越收越紧。每一阵风过,都像是冰冷的鬼手拂过他的脖颈,带来一阵战栗。
活下去。
这个念头在无边的绝望和混乱中,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突兀而顽强地冒了出来。微弱,却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尖锐。
怎么活?靠什么活?
陈家村的结局像一盆冰水,将他彻底浇醒。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更加黑暗和危险。那些潜藏在阴影里的东西,那些他笔端可以轻易创造的怪物,随时可能将他吞噬。他需要眼睛,一双能在黑暗中看清真实的眼睛,一双能提前发现危险、避开陷阱的眼睛。
意念,如同在粘稠的泥沼中挣扎前行,艰难地集中在那本冰冷的书册上。仿佛有无数亡魂的哀嚎在拉扯着他的精神,阻止他去碰触那带来力量也带来诅咒的源头。他咬紧牙关,舌尖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强行将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悔恨、所有的混乱都压了下去,只剩下一个近乎执拗的念头:兑换!兑换那能让他活下去的东西!
《灵异诡谈录》在黑暗中无声地摊开着。当陈墨的意念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再次触碰它时,书页无风自动,哗啦啦地翻动起来。不再是之前那种缓慢而诡异的蠕动,这一次的翻动带着一种奇异的流畅感,仿佛书册本身也感应到了他强烈的“需求”。
最终,书页停止翻动。在原本关于“山神子嗣”条目之后的空白处,墨迹如同拥有了生命,自动浮现、流淌、勾勒出一个全新的、结构清晰得近乎冷酷的方框:
【兑换列表·初阶】
【微光鬼眼(残)】
消耗命元:壹年
效果:开启后,可视环境中阴煞之气、微弱灵异痕迹及残留,洞察部分非自然存在。持续时长:半柱香(约十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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