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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灶膛里,几块被踩熄的湿柴冒着浑浊呛人的青烟,混着窝棚角落里陈腐的霉味和一股新添的铁锈血腥气,凝聚成令人作呕的气息。刘子云蜷缩在冰冷的墙角,如同被暴风雪蹂躏后丢弃的破烂铁皮。
刚才那源自破浪刀的狂暴嗜血冲动退潮后,留下的并非平静,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源自灵魂的疲敝与空洞。那只抠抓过冰冷地面、指甲缝里塞满了泥污与干涸血痂的左手,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每一下痉挛都牵扯着臂骨深处被强行“铸炼”过的关节,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吱扭”声。胃里火烧火燎的饥饿感和体内那股冰冷沉重异力带来的能量亏空感交织翻腾,如同无数冰冷的蚂蚁在啃噬骨髓。
破浪刀斜倚在斑驳的土墙上,那道深嵌的暗红裂痕在窝棚昏黑的光线下仿佛更深邃了几分,隐隐透出诡异的微弱脉动,如同一颗沉睡的、被污染的心。它对那个精瘦男人的极端厌恶,以及刚刚对谢菱身上某种气息产生的吞噬欲望,如同一根冰冷的尖刺,扎在刘子云混沌的意识底层。一种冰冷的排斥感油然而生,不是怕,是纯粹生理性的、面对极端不适秽物般的恶心。
“呸!作死的破铜烂铁……”老瞎子啐了一口唾沫,浑浊的老眼在昏暗的光线下竟锐利如鹰隼,死死“钉”着那把安静下来的刀,嘴里低声咒骂,“贪嘴的饿死鬼托生!闻到点老仇家的味儿就上头?也不看看守着你的这具壳子是个什么玩意儿!当心撑破了肚皮!”
他骂骂咧咧,枯瘦的手指却极其利索地从怀中一个油腻腻的破布包里掏出最后一块比石头硬不了多少的杂粮饼子。犹豫了一瞬,他掰下一小半,将更大的一块隔着污秽的地面,精准地推到刘子云脚边。
“赶紧的!塞几口!别真饿散了架,到时候你这身铁锈皮还得老子替你埋!”老瞎子的语气依然是惯常的刻薄不耐,但动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几乎是那块更大的硬饼落入视线的瞬间,一股强烈到令神魂颤抖的“活命”本能就从刘子云躯壳深处最冰冷麻木的角落里骤然爆发!不是人该有的饥饿欲望,更像是一块饥渴千年的干涸海绵对水滴的疯狂渴求!他那双空洞麻木的眼眸深处,一丝微不可查的灰白漩涡急速旋转起来!
根本来不及思考,那只带着血污泥垢的左手如同掠食的毒蛇,闪电般攫住了地上的硬饼!没有咀嚼——那块比石头软不了多少的干粮,在碰到他唇齿的刹那,就被他口中残留的那股源自破浪刀的冰冷异力瞬间侵蚀瓦解!坚硬的谷物纤维、粗糙的麸皮如同被无形的猛兽啃噬撕扯,在一种冰冷蛮横的力量挤压下迅速分解、液化!一股微弱却无比真实的热流,混合着食物最本质的生命能量,强行灌入他枯竭濒死的躯壳!
“咕……喀……”
喉咙里发出吞咽粘稠流质的怪异声响。几乎同时!
“嗷呜——!”窝棚外守门的黑子发出一声极其凄厉、仿佛被踩断尾巴的痛嚎!整个瘦弱的狗身猛地向旁边一窜,狗眼惊恐地望向刘子云脚边——刚才那块“消失”的饼子,并非被吃掉那么简单!在那个过程中,一股极其微弱的、源自破浪刀深处的、对生魂血肉本质的恐怖“掠夺”气息,如同无形的鞭梢,扫过了最近的黑子!
“晦气!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老瞎子自然也感受到了那股转瞬即逝的邪异吞噬气息,脸色更加阴沉难看,却没再骂刀,而是警惕地盯着刘子云,“吃快点儿!这破地方不能再留!刚才那画师……哼,鼻子比狗还灵!趁夜赶紧走!我记着这集子后头山坳坳里,有个老辈说过的寒泉眼……”
他的话音未落,窝棚外本就昏暗的光线骤然一暗!
呜——!
一股极其阴冷、裹挟着刺骨湿意的狂风,毫无征兆地从破窝棚的各个缝隙猛灌进来!风声中夹杂着尖锐凄厉的呜咽,刮在人脸上,竟像裹挟着无数细小的冰针!
这不是寒冬常有的冷风!风中那股直钻骨髓的森然湿冷,带着一股死水沉淀的腐朽与不祥!刹那间,窝棚里那点刚升起不久、还未驱散寒意的余烬,被这邪风一卷,噗地一声彻底熄灭!
冰冷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浓重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
“他娘的!活见鬼!”老瞎子厉声咒骂,破袄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这风邪门!不像是自然生成!难道那画师的手段这么快就来了?!
老黄狗黑子吓得几乎要把头钻进土里,浑身筛糠般颤抖。黑暗中,连老瞎子那根赖以探路的棍子都一时难以稳住方向!
就在这绝对的黑暗与刺骨邪风笼罩的刹那!
蜷缩在墙角的刘子云,身体猛地一僵!
他那双刚刚在吞食硬饼时、瞳孔深处亮起微弱灰白漩涡的眼眸,在黑暗降临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火星的冰炭,骤然爆发出一种更幽邃、更冰冷的光彩!
黑暗!
那纯粹到没有一丝杂质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如同激活了一道刻在破浪刀深处、或者更可能是刻在他灵魂本源某个角落的古老符印!一种远超肉体凡胎、玄之又玄的“视界”猛地向他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