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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的三月，檐角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
楚云裳站在花厅中间，一阵风吹过来，寒意顺着湘妃竹纹的裙裾往上爬，倔强的背影却不肯发出一丝颤抖。
花厅里摆着两只炭盆，不过离她很远。
偶有青烟袅袅升起，氤氲了楚云裳的视线，也模糊了在场众人的脸。
“云裳，我知道让你一个嫡女去做妾，你心里定然万般委屈。可是现在全城的人都在说锦儿克夫。”
“二公子这样做，也是为了挽救你姐姐的名声。你向来乖巧懂事，定然也是不忍让你姐姐为难的。”
说话的是楚家的当家主母，也是她父亲的平妻王氏。
王氏保养得很好，若是初次见面，任谁都看不出她已经生了四个孩子，大女儿楚云锦比楚云裳还大一岁呢。
此时，楚云锦就站在王氏身后，一副潸然欲泣，欲语还休的样子，像极了一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
楚云锦未语泪先流，一边柔弱地用帕子拭泪，一边哽咽道：“都是我的命运不济，还没过门，世子爷就……妹妹，这件事母亲也是实属无奈。子墨哥哥也是看在咱们两家多年交好，不忍心让我就此背负污名。”
楚云裳抬起头，盯着哭了半天，帕子都没湿的楚云锦，轻声问：“换亲，是父亲的意思？父亲也同意姐妹共事一夫，你为妻，我为妾？”
说到这个，楚云锦哭声更大。
“父亲原本也是不愿意委屈你的，可是如今也是没有办法……妹妹，你不要怪父亲，一切都是我的错。”
楚云裳眼眸微垂，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射出两片扇形的阴影，遮挡住她眼底的嘲讽。
楚云锦两只素手绞着帕子，抽泣道：“可我也不忍心让妹妹因此而受委屈，罢了，明日我便回了二公子，我不嫁了！我这就绞了头发去做姑子，一辈子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说罢便作势要往外跑，被王氏一把拉住。
“我的儿啊，你可莫要想不开啊！”
“母亲，我可如何是好啊……呜呜呜呜~”
楚云锦哭得像是被人欺负了一般，王氏抱着她心肝肉地哄着。
“锦儿莫哭，虽然此事有些唐突，但你妹妹是个懂事的孩子。只是让你们姐妹共事一夫，你妹妹定然也不会反对的。”
“你的名声就是楚家所有女儿的名声，云裳她就算委屈一点，也定然会以楚家为重。”
“再说将来你们姐妹同在安国公府的后院儿，彼此扶持，互相照应，你还能让你妹妹吃亏不成？”
说着还嗔怪地瞪了一眼楚云裳：“云裳，你倒是说句话呀，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你姐姐被逼得没了活路吗？”
楚云裳轻声道：“我今日刚回府上，事发突然，我心里也很乱。不如等晚上父亲回来，待我见过父亲再说吧。”
待楚云裳离开花厅，楚云锦的哭声便也停了。
母女俩冷眼看着楚云裳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楚云锦问：“母亲，你说楚云裳会答应做妾吗？”
王氏无所谓地勾了勾唇角：“她答不答应，影响都不大，最终要嫁去安国公府，将来会成为世子妃的，只会是你。”
……
出了花厅，楚云裳回到自己的碧落苑。
楚家一直说楚云裳身子不好，把她养在庄子上，每年回来的次数不多，今日便是刚刚从庄子上回来。
碧落苑这边是乳母常嬷嬷打理，常嬷嬷见楚云裳脸色不佳，忙把人扶进屋里，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小姐，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关了院子门，丫鬟芙蓉直到此时才敢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