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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带着泥土和牲口粪便的味道。李逍遥睁开眼，身上是粗糙的麻布短褐，脚下一双破草鞋，正靠在一堆散发着霉味的干草垛旁。他活动了一下手脚，玄武真功的力量被一股无形的世界规则死死压回体内深处，运转滞涩无比，十成威力剩不下一成，仅能强健筋骨，提升些气力反应。混沌星殛拳套感应到压制，形态微微调整，收敛了所有超凡流光，变得如同两副稍显厚重的精铁护手。
“身份覆盖完成。当前：泗水亭长，刘邦。”阿狸的声音直接在脑海响起，带着一丝空间跳跃后的轻微杂音。“时间点：秦始皇三十五年秋，易小川（化名：蒙毅？不，此时应是‘自由身’状态）与高要（已入宫但尚未发迹？信息需确认）刚穿越不久，正流落沛县附近。玉漱尚在图安。吕素…与其姐吕雉居于沛县吕公府上。关键节点：瘟疫事件尚未发生。”
李逍遥眯起眼，迅速适应着这具被主神“微调”得更接近史书记载中刘邦体魄的身体。他推开后院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一股劣质酒气和汗臭扑面而来。前院所谓的“厅堂”里，几条汉子正围着一个破陶盆喝酒吹牛，个个面有菜色，衣衫褴褛。
“刘季！死哪去了？酒都没了！”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拍着桌子嚷嚷，正是樊哙。
李逍遥（刘邦）脸上瞬间堆起那副经典的惫懒市侩笑容，顺手抄起墙角一个空酒坛晃了晃：“嚷什么嚷！樊屠夫，老子去给你们找酒，差点掉沟里！等着！”他目光飞快扫过屋内几张面孔，夏侯婴、周勃…都是未来沛县集团的核心，如今却是一群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底层破落户。没有易小川的身影，很好。
他晃悠着出门，看似漫无目的地在黄昏的沛县街道游荡。土路坑洼，两侧是低矮的土坯房，偶尔有牛车吱扭扭驶过，扬起一片尘土。空气中弥漫着贫穷与压抑的气息。阿狸的扫描如同无形的触须延伸出去，将方圆数百米内的生命体征、能量波动（极其微弱）、对话碎片尽收眼底，筛选着关键信息。
“…听说了吗？吕公家来了两个怪人！穿着奇装异服，说话颠三倒四…”
“…一个看着油滑，叫高要？在吕府厨房帮工，手脚倒是麻利…另一个叫易小川的，啧啧，长得倒是俊，整日里跟吕家二小姐眉来眼去…”
“…吕公好像挺看重那个易小川？说他谈吐不凡…”
“…看重有啥用？没根没底的浮萍，听说连个正经名字都是假的…”
信息碎片汇聚。李逍遥在一处卖狗肉的摊子前停下，油腻的案板后，一个佝偻着背、眼神麻木浑浊的中年男人正机械地剁着骨头。他脸上刻满风霜和苦难，双手皲裂，身上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血腥、油腻和更深沉绝望的气味。
高要！那个未来权倾朝野、心理扭曲的中车府令赵高！此刻，他只是一个刚刚经历宫刑不久，身心被彻底摧毁，在吕府厨房打杂、在街边卖狗肉苟延残喘的可怜人。
李逍遥（刘邦）走过去，丢下几枚粗糙的半两钱：“切半斤肉，肥瘦相间的。”
高要麻木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光彩，像两口枯井。他动作熟练却毫无生气地割肉、称重、用干荷叶包好递过来，全程不发一言。那麻木背后，是滔天的恨意和绝望正在无声发酵。
“谢了，高…师傅？”李逍遥故意拉长了调子，接过肉，没走，反而倚在油腻的案板旁，仿佛闲聊，“听说吕公家新来的那个易小川，跟你是一道的？”
高要剁骨头的动作猛地一僵，刀锋在案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他抬起头，死死盯着李逍遥，浑浊的眼底瞬间翻涌起极其复杂的情绪——恐惧？怨恨？还有一丝被触及最痛伤疤的疯狂！
“你…你认识他？”高要的声音嘶哑干涩，像砂纸摩擦。
“不认识。”李逍遥咧嘴一笑，露出市井之徒的精明，“就听人提过，说他跟吕家二小姐走得近？啧啧，那可是吕公的掌上明珠，攀上高枝儿了呀。”他刻意顿了顿，压低声音，带着点市侩的蛊惑，“兄弟，我看你也是个实诚人，在这剁骨头能有什么出息？我刘季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亭长，三教九流的朋友倒有几个。要不要…换个活法？总好过在这里…闻一辈子狗骚味。”
高要握着刀柄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发白。他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痞气、眼神却莫名有种奇异穿透力的亭长，麻木的心湖被狠狠投入了一块巨石。换个活法？离开这个让他每分每秒都想起屈辱和剧痛的地方？离开那个…害他至此的“好兄弟”易小川的眼皮底下？
仇恨的毒火与求生的本能在他胸腔里激烈冲撞。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亭长大人…想让我做什么？”
“做什么？”李逍遥（刘邦）掂了掂手里的荷叶包，笑容在暮色中显得有些意味深长，“先跟我回去，管顿饱饭。我刘季的兄弟，怎么能饿着肚子说话？至于以后…总比在这剁狗骨头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