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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欧科的葬礼,简陋到近乎无声。玛丽用颤抖的手,从破损的屋顶上拆下几块还算干燥的木板,勉强搭成一个临时的架子。安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小小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细长而孤单。老欧科的遗体,就静静地躺在村外的一片空地上。 没有棺木,没有寿衣,只有几根粗糙的木柴,堆叠在他僵硬的躯体周围。 玛丽跪坐在地上,背影佝偻,如同被抽去了脊梁,只剩下无尽的空洞。 安站在母亲身旁,小小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细长而孤单。 她紧紧地抱着怀中的木质圣徽,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裂纹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刺眼。
“妈妈,柴火够了吗?” 安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
玛丽默默地摇了摇头。 她抬起头,空洞的眼神扫过四周,落在那些同样破败不堪的屋舍上。 “我们去…去问问大家…能不能…再借给我们一些……” 她的声音嘶哑,仿佛被砂砾磨砺过,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干涸的喉咙里挤出来。
安沉默地应了一声,转身和母亲走向村庄。 她知道,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恨不得将每一根木柴,每一片干草,都视作珍宝。 讨要燃料,无异于雪上加霜,但为了不让父亲的遗体被那些食尸鬼侵扰,这是她们唯一能为他做的。
她瘦小的身影,穿梭在残垣断壁之间,挨家挨户地敲响破旧的木门。 开门的是一张张麻木而疲惫的面孔,眼神中充满了戒备和冷漠。 安低着头,用稚嫩的声音,重复着同样的话语:“叔叔,婶婶,能不能…能不能借给我们一些柴火…我爸爸…我爸爸他……” 话语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回应她的,是沉默,是叹息,是摇头,甚至是直接的拒绝。 “走吧走吧,都到这个时候了…谁家…谁家还拿得出多余的了……” “这点柴火,还要留着做饭取暖呢…你们…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唉……” 一声声无力的拒绝,如同冰冷的刀子,割裂着安幼小的心房。 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强忍着泪水,继续走向下一家。
最终,她们还是凑到了一些零星的燃料,那是沃伦村长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过去的老欧科为村子带来不少的猎物,这些燃料带着一丝同情,一丝怜悯,也带着更多的无奈和自顾不暇。 微薄的燃料,堆叠在老欧科的遗体周围,显得格外单薄而寒酸。
玛丽颤抖着点燃了柴堆。 火苗弱弱地舔舐着干柴,发出噼啪的声响,升腾起灰色的烟雾。 火焰映照着玛丽和安苍白的面容,将她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在荒凉的土地上,摇曳不定。
火焰逐渐升腾,吞噬了木柴,也吞噬了老欧科的躯体。 焦臭的气味,随着烟雾弥漫开来,驱散了夕阳最后的温暖,带来了更加冰冷的夜幕。 安默默地跪在火堆旁,凝视着跳动的火焰,眼神空洞而茫然。 火焰中,仿佛映照出父亲慈祥的面容,以及他沙哑的声音:“安,要像小芽一样,拼命长大…为了活下去…为了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光……”,在回忆中,她将爸爸以前给他做的那只木质小鸟一同扔进了火堆中。
点火后玛丽跪伏在地,枯槁的手指紧紧攥着泥土,指节泛白。 她的背影佝偻而僵硬,如同被岁月风干的雕塑,久久的一动不动。 只有偶尔微弱的抽泣声,从她紧闭的唇间溢出,证明着她依旧存活于悲痛之中。
安站在柴堆旁,默默地注视着火焰。 火焰映红了她稚嫩的脸庞,却无法温暖她眼里那寒冬般的目光。 她穿着那件不合身的旧外套,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单薄的身躯,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更加瘦弱而孤单。
她没有哭泣,泪水似乎早已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流干。 她的眼神空洞而平静,平静得近乎麻木,仿佛一个被抽空情感的木偶,只是机械地执行着最后的仪式。
火焰逐渐减弱,最终化为一堆仍在冒着青烟的灰烬。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刺鼻而令人窒息。 玛丽依旧跪伏在地,久久没有起身。 安默默地走到她身边,伸出瘦小的手臂,想要搀扶起母亲。
“妈妈,烧完了。” 安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超出年龄的平静和沙哑。 她没有用“爸爸”这个词,她怕那个称呼会让母女俩都压制不住情感而崩溃。
玛丽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如同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惊醒。 她缓缓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空洞地看向那堆灰烬。 她的眼神没有焦距,仿佛透过灰烬,看到了更遥远,更虚无的东西。
“烧完了……也好。” 玛丽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般粗粝。 她喃喃自语,语气中听不出悲伤,也听不出解脱,只剩下一片空洞的茫然。她挣扎着起身,动作迟缓而僵硬,仿佛一个生锈的铁架。
火堆的火焰逐渐微弱,最终化为一堆灰烬,只剩下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焦臭气息。 玛丽默默地起身,拉起安冰冷的小手。 “走吧,安,我们回家了。” 她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一丝疲惫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