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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市长候选人
滨海市的初夏带着湿热的风,吹得人有些心烦意乱。但郑国庆办公室里的气氛却比窗外的天气更凝重——巨大的落地窗前,他背对着满室的金碧辉煌,手里捏着一份刚刚收到的市政府内部文件,指节微微泛白。
翟芳芳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他紧绷的后颈线条。她轻手轻脚把咖啡放在红木办公桌上,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的手背,才发现那温度竟有些凉。
"又在看竞选章程?"她的声音放得很柔,像羽毛拂过心尖,"昨天不是说好了,先吃饭再谈公事吗?"
郑国庆转过身,眼底的疲惫在看到她时瞬间化开些许。他接过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却让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芳芳,你说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这是他三天内第三次问出这句话。自从三天前在市政厅门口看到那张"公开征集市长候选人提名"的公告,这个在商业帝国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就像个初次参加考试的学生般患得患失。
翟芳芳没回答,只是走到他身边,轻轻环住他的腰。她能感觉到他西装下的身体绷得很紧,那是一种不同于商场厮杀的紧张——关乎一座城市的未来,也关乎他一直以来的理想。
"还记得去年冬天吗?"翟芳芳把脸贴在他后背,声音闷闷的,"你匿名给全市两千户低保家庭送取暖器,结果被媒体扒出来,你躲在办公室喝闷酒,说'明明可以做得更多'。"
郑国庆身体一僵。
"你想推行全民发钱政策,想让滨海市的老人都能体面退休,想让年轻人敢辞职追梦——这些不是冲动,"翟芳芳仰起头,透过落地窗的倒影望进他眼底,"是你藏了很久的野心。"
野心二字让郑国庆猛地转身。翟芳芳的眼睛很亮,像落满了星光,映着他有些错愕的表情。他从未想过,自己那些被财经媒体嘲笑为"乌托邦幻想"的计划,在她眼里竟是这样的存在。
"可这是政坛,"他忍不住握紧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无名指上那枚并不张扬的钻戒,"比商场脏十倍百倍,他们会攻击你的出身,质疑你的动机,甚至..."
"甚至挖出你啃馒头当守门员的过去?"翟芳芳突然笑了,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啄了一下,"郑总,你忘了吗?当年你买南极旅游公司的时候,那些财经专家也说你'钱多人傻'。"
这句调侃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荡开郑国庆心中的焦虑。他低头看着眼前的女人——从最初那个拿着二手健身器材账单质疑他的财务总监,到如今能看穿他所有不安的灵魂伴侣,翟芳芳总能用最轻巧的方式,点破他最深的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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