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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如墨,缓缓浸染着大明宫的琉璃瓦。韦后宫中,鎏金香炉升起袅袅青烟,安乐公主李裹儿捏着丝帕的指尖微微发颤,珠翠头饰随着她急促的动作轻晃:"母后,此番谋划当真万无一失?"她望着铜镜中自己明艳的容颜,镜中倒影被摇曳的烛火割裂成破碎的光斑。
韦后慵懒地倚在雕花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羊脂玉扳指,鎏金护甲划过玉石表面发出细微声响。她眼角的丹砂痣在烛光下猩红如血,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裹儿,你且看这长安城中,多少暗桩早已蛰伏数月。今夜上元灯会,正是天赐良机。"话音未落,屏风后转出两名黑衣死士,腰间软剑泛着幽蓝寒光,躬身呈上一卷密函。
李裹儿迫不及待展开卷轴,假诏书上的"传位诏书"四字刺得她心跳加速。这位被称为"唐朝第一美人"的公主,此刻眼底尽是癫狂的欲望:"待父皇驾崩,我手持此诏昭告天下,这江山...便是我的了!"她将诏书贴在心口,丝绸衣料下的胸膛剧烈起伏,恍惚间仿佛已经看见自己头戴凤冠,端坐在金銮殿上的模样。
韦后起身轻抚女儿鬓角,冰凉的指尖掠过她发烫的脸颊:"记住,事成之后,先控制羽林卫,再..."话音戛然而止,窗外突然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已是戌时三刻。母女对视一眼,目光中皆是势在必得的狠厉。
长安朱雀大街上,元宵灯火已连成星河。李显身着月白锦袍,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响,望着街边高悬的走马灯,眼角眉梢尽是笑意对着韦后说道:"你瞧那盏天女散花灯,倒是精巧。"他身旁的韦后仪态端庄,绢扇半掩红唇:"陛下圣明,百姓安居乐业,才有这盛世繁华。"
人群中,李裹儿扮作寻常贵女,腕间金铃随着动作叮咚作响。她刻意落后半步,目光不时扫向街边卖糖人的摊位——那里埋伏着韦氏死士。而不远处,太平公主身着淡青色襦裙,发间一支白玉簪素净典雅,望着街边孩童嬉笑追逐,唇角勾起若有所思的浅笑。
随着夜色渐深,街边突然传来喧闹。卖艺的杂耍班子踩着高跷穿过人群,铜锣声惊飞了檐下栖息的寒鸦。韦后看着人群如潮水般涌动,绣着金线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与李裹儿交换了一个眼色,暗处,数十道黑影已悄然尾随在李显身后,等待着那个致命的信号...
喧嚣的灯市忽然掀起一阵骚动,安乐公主李裹儿的鎏金护甲勾住裙摆,顺着人群涌动的方向望去。三丈开外,一处铺着粗麻布的摊位被围得水泄不通,猩红的绸带在夜风中猎猎翻飞,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巧手玩偶"四个大字。她瞳孔骤缩——那个戴着虎头帽的商贩,分明与暗卫密报里提到的神秘人有七分相似。
"父皇,那边好像很有趣!"李裹儿扯着李显的衣袖,珍珠耳坠在脸颊边晃出细碎的光。韦后下意识摸了摸头上的簪子;太平公主则打量着那边。李显笑着颔首,君臣一行拨开人群,却见摊位前的客人皆是看了两眼便匆匆离去,唯有摊主垂眸摆弄着手中的布偶,青铜铃铛系在腰间,随着动作发出清越声响。
张起灵戴着虎头帽,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摊前摆着形态各异的布偶:憨态可掬的胖虎、垂耳白兔,最引人注目的是个以思玉丹为原型的小人偶,朱砂点就的眉眼透着三分灵动。他余光瞥见李显龙行虎步走来,身后三步处,几个商贩打扮的人正将手探入怀中——那是杀手惯用的拔刀姿势。
张起灵指尖轻叩桌案,清脆声响惊飞檐下夜枭。伪装成糖画摊的不良人微不可察地颔首,袖中剑已滑至掌心。就在这时,李裹儿踩着金丝绣鞋冲了过来,抓起思玉丹布偶嗤笑:"不过是些乡野玩意。"话虽如此,她却盯着摊位旁的木牌——"定制玩偶,十贯纹银"八个字被红漆描得醒目。
"给本宫做个一模一样的。"李裹儿随手抛了锭金锞子,腕间金铃撞出尖锐声响。张起灵接住金锭后说道:"贵人且稍候。"这动作快如闪电,旁人只当他是在行礼。李显盯着栩栩如生的布偶,玉带扣随着笑声轻晃:"倒是别出心裁,..."
"我要..."太平公主的声音戛然而止。张起灵抬头时,虎头帽的绒球恰好垂落,露出那双沉静如海的眼睛。太平公主握扇的手骤然收紧,十五年前的记忆如潮水翻涌——同样冷冽的眼神,同样削薄的唇线,与她记忆中那在放在母亲的寝宫的画像一模一样。她望着对方脸端详起来。
朱雀大街的灯火将夜色染成暖橘,李显瞥见太平公主盯着那戴虎头帽的商贩出神,不由得清咳一声。这突兀的声响惊得太平公主指尖一颤,绣着并蒂莲的绢扇险些落地。她强自镇定地垂下眼帘,余光却仍忍不住扫向摊位——那里,张起灵正手持银针,飞线穿梭在彩绸间,月光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
不多时,两个栩栩如生的布偶摆在案上。以安乐公主为原型的布偶身着金线襦裙,眉间一点朱砂痣透着娇蛮;而太平公主的人偶则身披月白广袖,鬓边斜插着一支白玉簪,连神情都与本人一般沉静。李裹儿抓起人偶细细端详,鎏金护甲划过绸缎发出沙沙声响:"倒真是巧手。"她话音未落,街角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三个蒙着黑巾的死士如鬼魅般跃下屋檐,寒光闪闪的匕首直取李显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