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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婆婆的呵斥如同淬了冰的针,扎在寂静的谷口。尹安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看向地上昏迷的姐姐,又望向谷内那片翻涌着无边黑暗与腥甜的深渊。青阳真人的算计?姐姐的命去填那虚无缥缈的“味觉法则”?这些话如同毒藤缠绕上他刚刚劫后余生的心。
就在这时,被他紧紧护在臂弯里的尹妙,极其微弱地蹙了一下眉头。
那蹙眉的动作轻得如同蝶翼的颤动,却瞬间吸引了百草婆婆全部的注意。枯瘦的手指依旧稳稳地按在尹妙腕间,灵力输送丝毫未断,浑浊的老眼却骤然眯起,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死死锁住尹妙苍白面庞下那几乎不可察的魂丹波动。
尹妙感觉自己沉在一片无边的混沌与剧痛之海。魂丹像布满裂痕的琉璃盏,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牵扯着撕裂神魂的痛楚。蚀魂引的阴毒如同附骨之蛆,在裂痕边缘冰冷地舔舐、侵蚀,带来刺骨的寒意和令人作呕的腥甜。九转回魂丹磅礴温润的药力如同暖流,努力包裹着那濒临破碎的核心,却如同在巨大的漏勺中注水,艰难维系着那丝摇摇欲坠的生机。
痛,无处不在的痛,深入骨髓的虚弱。毁灭的黑暗如同沉重的淤泥,要将她彻底拖入永恒的沉寂。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深渊边缘,在她魂丹最核心、那片被无数裂痕切割得支离破碎的新生法则本源之地——
一缕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固的“味道”,如同穿透厚重阴霾的晨曦,顽强地渗透了出来。
不是九转回魂丹那醇厚甘润的滋养之味,也不是蚀魂引那冰冷滑腻的阴毒之味。
是一种极其复杂、极其矛盾的味道。
它带着一种枯槁的、如同万千草木被烈火焚烧殆尽后残留的灰烬般的“苦涩”。这苦涩浓烈、干涩,充满了毁灭与终结的气息,是魂丹透支、法则反噬留下的绝望烙印。
但就在这浓烈的、令人窒息的苦涩灰烬深处,却极其微妙地缠绕着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回甘”。
这“回甘”并非丹药的滋养甘甜,而是一种更本质、更纯粹的生机萌动。它微弱得像初春冻土下探出的第一点嫩芽尖,带着一种经历过焚烧、碾磨、沉寂后,于灰烬中重新凝聚的、破土而出的倔强力量!一种……包容了毁灭之苦涩后,涅盘重生的微弱甘甜!
这缕独特的“味道”,微弱却执着,如同废墟石缝里钻出的第一株青草,顽强地抵抗着周遭无边的黑暗与剧痛,牢牢锚定在尹妙意识的最深处。
是调和!
一个模糊却无比清晰的意念,如同惊雷般在她混沌的识海中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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