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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根绳结的末端,凝固着雪原的刺骨冰寒与枭首冰坨散发的死亡气息。鹰喙崖顶,那颗属于“碎颅”的硕大头颅,在持续数日的酷寒中彻底冻结,覆盖着一层灰白色的霜壳,空洞的独眼透过冰晶,永恒地凝视着死寂的穴熊营地方向。寒风卷过崖顶,发出呜咽般的哨音,如同亡魂不甘的叹息。
崖下沟壑内,短暂的“胜利”并未带来暖意。气氛反而比战前更加凝滞、沉重。疤脸倚在重新加固过的胸墙内侧,那条仅存的左臂包裹着浸透苦艾汁的麻布,伤口处依旧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的旧伤。他独眼扫过沟壑内稀疏的人影,眼中再无之前的凶戾,只剩下一种被抽空般的疲惫和深不见底的凝重。十一个还能拿起武器的战士,包括石猴(腿伤未愈)、鹿角(视力受损),此刻如同耗尽了油脂的灯芯,沉默地磨着石斧骨矛,动作机械而麻木。每一次石刃划过粗砺石面的摩擦声,都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食物。这个最原始的生存需求,如同无形的绞索,勒紧了每一个人的咽喉。缴获自穴熊战士的少量肉干和发霉粟米早已耗尽。攻城塔残骸的巨大木料提供了燃料和加固材料,却无法果腹。寒潭和鹰喙崖取回的薯种、菽豆种,是部落最后的希望火种,被草叶如同守护眼珠般深藏,绝不敢轻动。饥饿,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本已枯竭的体力,也啃噬着残存的意志。
“疤脸叔…西坡那边…”石猴拖着伤腿走过来,声音嘶哑,“雪…太厚了…挖不动…下面…不知道还有没有之前被冲走的种子…”
疤脸沉默地摇了摇头。西坡那片曾经的沃土点,在暴雨冲刷和如今的深雪覆盖下,早已成了无法企及的幻梦。分散藏种点,是“丰秕之诫”刻下的生存法则,此刻却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去河滩。”疤脸的声音干涩如枯木摩擦,“砸冰…捞鱼…或者…挖开冻土…找草根…虫子洞…”他指向沟壑外那条早已冰封的、蜿蜒如死蛇的河流。这是最后的、渺茫的指望。
草叶守在沟壑深处最避风的角落。篝火的光芒跳跃在她疲惫的脸上,映照着秦霄和岩山沉睡的轮廓。岩山的呼吸依旧微弱滚烫,胸前的溃烂在苦艾的压制下没有恶化,却也毫无好转迹象。秦霄…草叶的目光死死锁在他脸上。自从那场惨烈的胜利后,秦霄的状态发生了极其微弱、却让她心跳加速的变化。
他依旧昏迷,但灰败的脸色中似乎有了一丝极难察觉的、极其微弱的暖意?如同冰层下悄然流淌的暗流。更让她心弦紧绷的是,秦霄眉心那道深壑般的竖纹,在篝火的光影下,似乎不再是一片死寂的黑暗,而是极其细微地、如同冰面承受重压般…**裂开了一丝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缝隙!**
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生命温度的湿润气息,若有若无地从那道缝隙中逸散出来!这气息如此微弱,混杂在篝火的烟气和洞窟的湿冷中,若非草叶日夜守候,心神全部系于其上,根本无法察觉!
冰魄…初融?!
草叶的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膛!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凑近,指尖颤抖着,极其轻柔地拂过秦霄的眉心。触感依旧冰凉,但那丝极其微弱的湿润气息,却如同黑暗中的萤火,点燃了她心中几乎熄灭的希望!
“执火者大人…”草叶的声音低如呓语,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您…感觉到了吗?冰雪…在融化…春天…就要来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从沟壑入口处传来!
“草叶!草叶姐!不好了!”是负责去河滩寻找食物的“小石头”(一个半大孩子),他脸色煞白,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河…河滩!有…有东西!土…土在流血!是…是碎颅酋长的诅咒!大地发怒了!”
沟壑内瞬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不详的呼喊惊得站了起来!
“胡说什么!”疤脸厉声呵斥,但独眼中也闪过一丝惊疑。碎颅酋长临死前的怨毒咆哮,以及悬挂在崖顶那颗冰封的头颅,如同无形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真的!真的!”小石头语无伦次,指着河滩方向,“我们…我们砸开冰…想捞鱼…鱼没几条…鹿角哥说…挖开冻土看看有没有草根…然后…然后挖着挖着…就挖到一片…软软的…黏糊糊的土!棕红色的!像…像血块!还…还冒热气!沾在手上…甩都甩不掉!像…像被大地抓住了!是诅咒!一定是碎颅酋长死前的诅咒!让大地变成吃人的泥潭!”
软软的…黏糊糊的…棕红色…冒热气…沾手甩不掉?
草叶的心脏猛地一缩!一个冰冷而清晰的意念碎片,如同被这描述瞬间激活的闪电,猛地劈开她混乱的思绪,那是秦霄在意识深处残留的、关于“土”的指引:
“…血…沃…之…地…非…为…吉…乃…杀…伐…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