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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府门前的石狮子披着红绸,爪下绣球里塞满桂圆。曾国宇抱着白芷跨过火盆时,青烟裹着火星子扑向鎏金楹联——"忠厚传家久"的"久"字还沾着昨日祭祀的鸡血。
"四哥香香。"白芷揪着他藏青长衫上的第二颗盘扣,小鼻子贴着衣襟上的松烟墨味。少年僵了僵,这呢子外衫是临行前杨氏连夜改的,针脚里还混着七星寨祠堂的香灰味。
正厅里白芷忽然指着回廊下的青花鱼缸咿呀学语:"鱼摆摆..."
“阿承的脸怎么了?"祖母的严肃而温和的抚了抚少年嘴角的淤青,那抹紫红在满堂喜烛里格外刺眼。
在这个家里,他是有名字的,他叫范铮承。曾国刚的枣红大氅扫过供桌,三牲祭品上的霜糖"恰好"落进老人茶盏:"范老夫人说笑,我们曾家儿郎磕碰寻常。"
喜乐陡然转急,范铮垣牵着红绸的手抖如筛糠。新娘子绣鞋踢翻火盆,炭灰扑在曾国宇藏青长衫下摆,灼出个焦黑的洞。
"祖母我很好。"少年知趣的开口,曾国刚收回视线,仍做若无其事。
老人家转而狠狠瞪了儿子一眼,蒸腾的酒气里浮着曾国宇亲爹,范昭黔的妥协:"曾兄若允阿宇在此读几年书,黔桂铁路的批文..."
"五年。"曾国刚的算盘珠撞出脆响,金丝楠木框缘刻着"仁义礼智",“最多五年。伯父想要阿宇承欢几年是人之常情,但家母对阿宇一向疼爱,就连我也少不得他。”他俯身捏住白芷后颈,小女孩怀里的布兔子掉落在地,“连这捡来的小丫头,我也是疼爱的紧。”曾国刚嘴角带着笑意,眼神却满是阴冷的威胁。
暮色漫过西厢房时,白芷趴在少年膝头数药膏里的冰片。祖母差人送来的青瓷瓶刻着"玉容散",与当年冯思恕打牌时用来镇痛的阿芙蓉膏别无二致。
少年望着窗外渐暗的天光,想起离寨时柳临锋塞来的密信——陈大帅的铁路批文换的是五年自由,而范昭黔眼底的算计,比曾家马鞭更教人胆寒。
骤雨突至,穿堂风掀开案上《论语》,露出夹层的生辰批文:"壬寅年九月十八,刑克六亲"。墨迹与七星寨祠堂供奉的族谱同出一辙,连那滴晕开的朱砂,都似当年产婆襁褓上未洗净的血。
安稳日子是糊着纸的灯笼。少年晨起练枪时,白芷就蹲在太湖石后数弹壳;夜半温书,小团子蜷在他湖绿外套里啃松子糖。范昭黔的戒尺总在月末对账时落下,竹板抽在掌心却比不得曾家马鞭半分痛楚。
裂痕出现在白芷五岁生辰那日。少年翻墙逃了顾先生的策论课,用剿匪赏钱换了西市新出的奶油蛋糕。翻回东厢房时,范昭黔立在月洞门前,戒尺上的包浆被盘出冷光。
"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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