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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角和三角？”来财骇然，不拿面口袋的手放到高翠儿额头上：“你没生病吧，就是县里的大工也没有这个价钱。”
高翠儿躲开他的这只手，从他另一只手上麻利的抽走面口袋，还没费力的顺路白过来一眼。
“你咋知道没有这个价钱，我娘家盖房子的时候，请来的大工就是这个价钱，一天五角钱，要是老师傅，一天一块还说不好。”
来财听鬼说话的迷糊神情：“家里今年分过粮以后，只分到手二十块，这还是爹和我下地都是满工分，大工一天五角又是一块的，那我和爹不如明年不下地，一年到头在城里打工。”
高翠儿一指头点在他额头上，亲昵的骂道：“你傻啊，下地虽苦，是一年到头稳稳的吃喝，农闲的时候挣点钱，谁会不往多里要呢。”
来财还是没醒过来，在向往里感叹：“县里干部一个月才多少工资，一个大工一天五角，这可就比得上镇上当干部的人。”
“你总算明白过来，爹给得地叔帮忙，早出晚归的，这二斤白面的好处是打发讨饭的吗？你赶紧的去和爹说说，让他明天辞了得地叔家，索性去县城住上几天，这天还不冷，找不到活，城门洞里也能歇着，要是找到十天八天的工，也有几块钱拿回来过年。”
来财虽向着媳妇，自结婚后就媳妇说什么是什么，可心里还有爹的位置。
他犹豫着对窗户瞄去，一动不动，推托道：“爹累了一天，睡下了，明天他要是闲了，我和他说。”
高翠儿抬腿一脚，没防备的来财一骨碌滚到炕下，站起来嘿嘿笑着，被高翠儿劈头盖脸的骂。
“明天一早爹又去得地叔家里做白工，你好意思去他家里说嘛。赶紧的，这就去把爹喊起来说，今天就说！”
她柳眉倒竖，格外妩媚。
来财讨好的道：“你也知道的，爹不是还吃了饭嘛，爹说天天有肉。”
“你看见了就敢相信！”
高翠儿恨铁不成钢：“我这么盘算还不是为了爹和你嘛！爹去做工，有地方吃饭，东家要是手缝大，天天吃得饱。回来带着钱，过年我给你们做肉吃。剩下的钱，爹只有你一个儿子，只能给你，你难道心里不喜欢？去得地叔家落得二斤白面，这是打算好了，到过年再给二斤白面？你这个傻的，到过年还有两个多月呢，二斤白面不到三角钱，四斤也还没有一块，就让爹做将近三个月的工吗？”
来财摸着脑袋，觉得好像也有道理，他披上外衣，走到土房的另一侧，没有房门，只有一道帘子，来财揭帘进去，在漆黑里摸到炕沿，坐下来。
“爹，翠儿说的也有道理，你年年帮着得地叔，还没有帮够呢。可以了，长年哥去年回来都升了官，人家一个月往家里寄几十块的汇款单，得地叔不再要你帮了，你要真想干活，地里还有活，大队长得林叔今天还说壮劳力不能旷工，你还可以去县里干活，找个每天放开吃饭的东家，过年还能带几块钱回来让家里过个好年，爹，你听了吗？”
帘子外面进来一个人，赵德山纳闷：“今晚肉吃多了燥的慌，我去灶房舀口冷水喝，你小子在我屋里嘀咕个啥。”
来财站起来尴尬的不行，再想酝酿刚才的情绪半分也无，他结结巴巴：“那个，爹，你睡，我来看看你睡的好不好......”
赵德山在黑暗里目送他回到点着油灯的地方，那是来财小夫妻的屋，独自站了一会儿，咬牙低骂：“混账玩意，娶了老婆就拴老婆舌头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