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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裹挟着禁地边缘特有的、带着铁锈与硫磺混合的腥气,狠狠灌入涵婓的口鼻。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滚烫的沙砾。脚下的岩石滚烫而湿滑,覆盖着暗红色的苔藓,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粘腻声响。身后,那片吞噬了天降光柱的暗红禁地,如同蛰伏的洪荒巨兽,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那沉闷如心跳的“咚…咚…”声,此刻清晰得仿佛就在他耳边擂鼓,震得他气血翻涌,刚刚觉醒的先天灵体本源都在微微震颤。
他不知道自己狂奔了多久。灵力在穿越禁地边缘混乱的能量场时几乎耗尽,双腿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唯一支撑他的,是体内那个低沉声音的指引:
【左前方,三百步,岩隙…有微弱的水汽…】
涵婓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向那块巨大的、布满裂纹的黑色玄武岩。果然,在岩壁底部,有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缝隙。一股带着潮湿霉味、却又无比珍贵的凉气从缝隙深处丝丝缕缕地透出。他顾不上许多,奋力挤了进去。
缝隙内别有洞天,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约莫一间屋子大小的岩洞。洞顶有水滴缓慢滴落,在中央汇聚成一个脸盆大小的浑浊水洼。空气虽然混浊阴冷,却奇迹般地隔绝了大部分禁地那令人心神不宁的压迫感。
“呼…呼…” 涵婓瘫软在地,背靠着冰冷的岩壁,贪婪地呼吸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袭来,浑身每一寸肌肉都在酸痛呻吟。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皮肤下隐隐流动的青色脉络已经平息,但体内那股新生的、充满生机的力量感却真实存在。先天灵体…血诏…帝君兽…圣主之位…一个个惊雷般的词汇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炸响,带来的是无边无际的迷茫与恐惧。
【小子,运气不错。】 帝君兽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带着一丝明显的疲惫,【这岩隙深处有微弱的‘玄阴石’矿脉,能干扰大部分追踪法术和神识探查,算是个暂时的避风港。】
“避风港?” 涵婓苦笑,声音嘶哑,“整个天灵界的顶尖强者都在找我!我们…我们还能躲多久?”
【躲?】 帝君兽的声音透着一丝嘲讽,【从血诏降世那一刻起,就无处可躲了。要么在追杀中变强,踩着尸骨登顶,要么…成为别人登顶的垫脚石。没有第三条路。】
涵婓沉默了。他只是一个想找回师尊的普通散修,从未想过卷入如此滔天巨浪。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那里被帝君兽本能撕咬留下的伤口已经在他灵体强大的自愈力下结痂,但那种被野兽利齿刺穿皮肉、滚烫鲜血被吸吮的触感,依旧清晰得令人心悸。这就是“共生血契”?一种建立在彼此鲜血与痛苦之上的畸形联系?
【我需要沉睡…】 帝君兽的声音愈发低沉,仿佛隔着厚重的帷幕,【血诏降临耗损了我太多本源…接下来的路,靠你自己了…记住,别相信任何人…尤其是…血灵宫…】
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彻底沉寂下去。涵婓能感觉到,体内那股庞大而威严的气息迅速收敛、隐匿,仿佛真的陷入了深沉的休眠。偌大的岩洞,只剩下水滴单调的“滴答”声,和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前所未有的孤独感攫住了他。师尊失踪,举世皆敌,体内还寄宿着一个神秘莫测、甚至可能是整个天灵界公敌的上古凶兽。前路,一片漆黑。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流逝。涵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盘膝而坐,尝试运转最基础的引气诀。先天灵体的强大在此刻初显端倪。即便在这灵气稀薄混乱的禁地边缘,游离的能量依旧丝丝缕缕地被他牵引而来,缓慢地滋养着干涸的经脉和疲惫的肉身。体表的擦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结痂,消耗的灵力也在一点一滴地恢复。
不知过了多久,洞外呼啸的风声中,似乎夹杂了一丝不同寻常的韵律。很轻,很柔,像是某种丝帛在风中飘舞的细微声响。
涵婓猛地睁开眼,警惕地望向缝隙入口。先天灵体赋予他的敏锐五感告诉他,有东西靠近了!他屏住呼吸,身体紧绷如弓,体内刚刚恢复些许的灵力悄然流转,蓄势待发。
缝隙外的光线被一道窈窕的身影挡住。来人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侧身挤了进来。
月光(如果禁地边缘这轮常年被血色云气笼罩的诡异天体也能称之为月的话)透过狭窄的缝隙,将来人的轮廓勾勒得朦胧而妖异。那是一个女子,身着一袭似火的红衣,在昏暗的岩洞中仿佛一团燃烧的、无声的烈焰。她的面容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唯有一双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奇异的光彩,如同最上等的红宝石,清澈却又深不见底。
“谁?!” 涵婓低喝,身体微微后倾,手掌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短匕上——那是师尊留给他防身的唯一法器。
红衣女子似乎被他的戒备吓了一跳,脚步顿住。她抬起手,并非攻击,而是轻轻撩开了遮住半边脸颊的几缕发丝,露出一张足以令人屏息的绝美容颜。眉若远山含黛,唇似朱砂点染,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惹人怜惜的疲惫与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