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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宗内门,幽篁居。
此处翠竹环抱,灵气如雾,本是内门精英弟子居所。秦盛因与戒律殿长老孟焕的特殊关系,独占一栋雅致竹楼,远超普通内门弟子两人一间的待遇。
此刻,竹楼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与死寂。秦盛瘫在铺着冰蚕丝褥的竹榻上,面如金纸,双目空洞地望着穹顶垂落的青玉风铃。那风铃曾是孟焕亲手所挂,言其声如她心弦,清越动人。如今,铃声依旧,人心已变。
距离坐忘峰演武场那惊天一废,已过去数日。命根被汤剑枯荣道则所化的寂灭剑气彻底斩断根基,非但肉身残缺,道基更是被那股蕴含生灭轮回的诡异道则侵蚀,修为从蜕凡境圆满一路跌落至蜕凡境初阶,且根基尽毁,再难寸进!更让他心寒如冰的是——孟焕,一次都未曾露面!
“吱呀——”
竹门被轻轻推开,一道清冷如月华的身影踏入室内。玄色戒律道袍裹着玲珑有致的身躯,发髻高挽,露出天鹅般优美的颈项,正是孟焕。她面容依旧绝美,只是那双曾为秦盛炽热过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万年玄冰般的漠然。
“焕焕!”秦盛如同濒死之人抓住救命稻草,眼中爆发出骇人的亮光,挣扎着想坐起,“你终于来看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我的伤……”
“住口!”孟焕声音冷冽如刀锋刮过寒铁,瞬间将秦盛未尽的哀求和希冀斩断,“秦盛,本座今日来,是与你做个了断。”
了断?
秦盛如遭雷击,浑身血液瞬间冻僵!
孟焕无视他惨白的脸色,目光扫过他下腹处——那里虽被灵药敷裹,却依旧能感受到那股盘踞不散的枯荣寂灭之意,正是汤剑留下的“道伤印记”。她眼底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厌恶,仿佛看到了什么污秽之物。
“道侣之事,就此作罢。”孟焕声音平淡,却字字如冰锥凿心,“本座潜心大道,无意沾染红尘情愫。念在昔日…情分,”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个词有些刺耳,“你后续疗伤所需丹药灵石,戒律殿会负责。但从此刻起,你与戒律殿,与本座,再无半分瓜葛。”
再无瓜葛!
四个字如同丧钟在秦盛脑中轰鸣!他赖以横行内门、作威作福的最大依仗,就这么被轻飘飘地斩断了!
“不!焕焕!你不能这样!”秦盛目眦欲裂,嘶声力竭,“我们之前说好的!你说过要与我结为道侣,共参大道的!是汤剑!是那个坐忘峰的老废物害我!你帮我!帮我杀了他!我们还能回到从前!”他挣扎着伸出手,想去抓孟焕的袍角。
孟焕身形微动,轻易避开。看着秦盛涕泪横流、状若疯魔的狼狈模样,她眼中最后一丝因旧情而产生的波动也彻底消失,只剩下纯粹的冰冷与不耐。
“再敢唤那二字,”她周身玄仙巅峰的威压如冰山倾轧,瞬间让秦盛如同被扼住喉咙,窒息般僵在原地,“本座便让你连这蜕凡初阶的修为也保不住!”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刺得秦盛神魂剧痛!他毫不怀疑,孟焕真的会动手!
绝望如同毒藤,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完了!彻底完了!失去了孟焕的庇护,他秦盛在这弱肉强食的青木宗内门,将如同待宰的羔羊!过往得罪的那些人,会像豺狼一样扑上来将他撕碎!
而这一切的源头——汤剑!那个本该在坐忘峰腐朽至死的废物!是他!是他毁了自己的一切!
滔天的恨意如同岩浆在秦盛胸腔里沸腾!他死死盯着孟焕冷漠离去的背影,指甲深深抠入掌心,鲜血淋漓。
“汤!剑!”这两个字如同从地狱深处挤出的诅咒,带着刻骨的怨毒与疯狂,“我秦盛对天发誓!此生此世,必让你……生不如死!挫骨扬灰!”
竹楼内,药味混杂着血腥与绝望的气息。秦盛瘫在榻上,如同被抽走了脊梁的死蛇。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种名为“复仇”的、足以焚尽理智的疯狂火焰。他颤抖着手,从枕下摸出一枚布满裂纹、散发着不祥黑气的骨符——那是他早年在外历练时,于一处上古魔修遗迹中偶然所得,名为“噬魂引”的禁忌邪物!此物一旦引动,可燃烧施术者精血魂魄为祭,召唤域外天魔残念附体,获得短暂而恐怖的毁灭力量,代价则是彻底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老东西……这是你逼我的……”秦盛脸上露出扭曲而狰狞的笑容,如同厉鬼。他将骨符死死攥在掌心,感受着那冰冷刺骨的邪气渗入骨髓,眼中只剩下同归于尽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