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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墨痕如刃与旧影惊鸿
晨雾裹着青石板路的湿气漫进窗棂时，许明远咬开了最后一管“精力药剂”。薄荷混合着苦参的气息在舌根炸开，视网膜边缘泛起短暂的淡金色光晕——世界骤然清晰得可怕，墙角蛛网震颤的幅度，母亲在厨房剥蒜时指甲断裂的轻响，甚至巷口三轮车轴承缺油的干涩摩擦，都化作汹涌的数据流撞入脑海。
高考，第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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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一中考场外，蝉鸣与家长们的絮叨交织成密实的网。许明远捏着准考证穿过人墙，劣质油墨印刷的“第013考场”已被汗浸得模糊。突然，斜刺里冲出一个抱着笔袋的女生，径直撞在他肩胛骨上。
“对、对不起！”惊慌的清嗓带着江南水汽的温软。
许明远下意识扶住对方手臂。少女抬头——杏仁眼尾微微上挑，鼻尖沁着细汗，碎花连衣裙领口别着一枚褪色的蝴蝶发卡。
嗡——！
脑域深处仿佛有根弦猝然崩断！眼前这张青涩的脸，与记忆中病床上枯槁的容颜轰然重叠！
韩丽蓉！ 前世与他蜗居在深圳十平米出租屋的妻子，也是他破产后跪遍亲友筹医药费时，攥着他的手说“回家吧，我疼”的女人！
“同学？”韩丽蓉困惑地看着他失焦的瞳孔，慌忙抽回手臂。她马尾辫甩动的弧度，裙摆扫过小腿沾染的泥点，甚至转身时滑落肩头的帆布包带——全是前世烙印在许明远骨髓里的习惯动作。
眩晕感排山倒海。他扶住考场外墙，水泥粗粝的质感刺着掌心，才勉强压下喉头的腥甜。“没事，”他哑声挤出回应，指甲几乎掐进墙缝，“...你的发卡，快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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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内，吊扇搅动着凝固的热浪。许明远强迫自己盯着试卷，可钢笔尖在作文格上洇开的墨点却扭曲成韩丽蓉咳血的画面。前世的记忆碎片尖啸着穿刺理智：
＞ *夜班流水线轰鸣中，她蹲在厕所隔间吐出血块；
＞ *催债电话响彻凌晨，她蜷在沙发缝里藏起诊断书；
＞ *殡仪馆火化炉闸门关闭前，他塞进她手心的，正是那枚蝴蝶发卡...*
“咳！”监考老师重重清嗓。许明远陡然回神，发现汗水已浸透作文稿纸第二页——《论科技发展对传统伦理的冲击》。他竟在无意识中写满了对基因编辑技术的哲学批判，字句锋利如手术刀，全然超出2000年高中生的认知维度！
＞ 【警告！意识波动超载！“高效学习”被动触发代偿机制！】
＞ 【临时激活：思维聚焦（强制）！剩余时长：89分钟！】
视野瞬间收束成试卷中央的窄缝。他甩开钢笔帽，墨迹开始奔涌：
- 将克隆技术伦理困境 → 嫁接至“传统文化宗族观崩塌”母题
- 引用《孟子·离娄》 → 推导出“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千年博弈”
- 结尾用宋应星《天工开物》收束 → 点明“器物革新需以人文精神为锚”
收笔刹那，强制思维聚焦的效力潮水般退去。虚脱感让他几乎握不住笔杆，而左前方——韩丽蓉正咬着笔帽，苦恼地划掉刚写的作文开头。阳光掠过她颈后细软的绒毛，那枚发卡在鬓边颤动，像一只挣扎的活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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