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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鬼的眼神黯淡下去,他看向江面:“苏婉清是我看着长大的……杀她时,我手抖了三次。”他突然从鞋底抽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楚探长,把地图交给我,或者杀了我。”
空气瞬间凝固。传教士在桅杆上挣扎着嘶吼,林伯年瘫坐在地喃喃自语,春桃的哭声在江风中飘散。纪白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臂,眼神里有询问,也有信任。
我收起手枪,从春桃手中接过发带:“地图我会交给武汉国民政府的革命委员会。至于你,”我看向老鬼,“跟我回警局投案。”
老鬼突然惨笑,匕首猛地刺向自己的心口:“我不能落到军阀手里……”
“住手!”纪白扑过去时,匕首已没入老鬼胸口。他倒在甲板上,血沫从嘴角涌出,手指颤抖着指向我:“楚探长……保重……”
传教士在桅杆上发出绝望的哀嚎,陈老先生(真正的考古学者)瘫坐在地,喃喃念着师兄的名字。林伯年捡起苏婉清的珍珠项链,泪水滴在光滑的珍珠上,晕开一小片水迹。
江轮缓缓靠岸,武汉码头的灯火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我和纪白站在船头,看着水手将老鬼的尸体抬下船。纪白将两半地图拼好,用胶带粘牢,递给我:“你真要交给政府?”
“总要试试。”我将地图小心收好,“至少,不能让它落入想利用它制造杀戮的人手里。”
晨光刺破云层,洒在长江水面上,波光粼粼。纪白望着远方的龟山,轻声说:“老鬼说的也许没错,乱世之中,清白很难。但我们至少要守住自己的底线。”
我想起苏婉清临终前可能还握着地图的手,想起钱德勒眼中未及褪去的惊愕,想起赵文轩落水时绝望的大笑。民国二十年代的武汉,本就是个充满矛盾与挣扎的漩涡,而我们,不过是在漩涡中试图抓住一丝光亮的探路人。
“走吧,”我拍了拍纪白的肩膀,“回警局写报告。下个案子,说不定还在等着我们。”
他点点头,镜片在晨光中闪过一丝亮:“这次的案子,霍桑和包朗会怎么写?”
“大概会说,”我笑了笑,迎着江风走向舱门,“真相从不美好,但总值得追寻。”
甲板上的血迹被晨露冲淡,乘客们陆续下船,码头的喧嚣重新响起。搬运工的号子声、小贩的叫卖声、黄包车的铃铛声,交织成武汉特有的市井乐章。而我和纪白,将带着未解的困惑与坚定的信念,走进这座城市的下一个黎明。珍珠项链在林伯年手中闪烁,军火地图被小心封存,唯有江水流淌不息,见证着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一切——罪与罚,血与火,以及永不熄灭的,对真相的渴求。
(本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