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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手紧紧扯住幂离纱,可纱巾子却仍然列列飞卷。
“老久叔,您守在这儿。棒子陪我去敦煌。”
韩老久是见过世面的人,他点点头。“我在,他们就活。”
棒子成了我唯一的兵。
当巨大的太阳从十七亭隧上方升起,他挥动马鞭,啪!两匹辕马拖着厢车,车轮缓缓转动,车厢里是我和酸果儿、麻瓜。
这辆双辕马车,星夜疾驰,向着敦煌驶去。
车厢没多颠簸,我却晕车了,戈壁滩上的石头子稍微碰下车轮,我就恶心地想吐。
酸果儿一个劲儿给我捶背。
“姐,你整日没吃了。”酸果儿很委屈,肉夹馍都给她吃尽了。
“嗯,前边不远就是瓜州,有很好吃的瓜,姐去那儿吃。”我气息萎靡、脸色惨白,编着蹩脚的瞎话。
晓行夜宿,勉强坚持到瓜州时,已是第二日午后。
瓜州不大点地方,城方八里。整座城的客商小贩摩肩擦踵,闹哄哄地车都挤不进去。而且多数都是西域和关中来的富商,他们总是选瓜州城来做大宗交易。
半日脚程之外正在生死搏杀,可这里却喝着葡萄酒,看着胡姬扭动肚脐。没人惦记是谁挡住匈奴人的弯刀。
朔风营的男人几代人流血,却只浇灌出麻木。
好容易挤进驿站,里面却塞满伤兵,都是撤下来急需医治的前线战卒。腐臭味熏天,不少人都染上疫病,黄的、绿的满身满脸,让人恶心地要吐。
此刻,隔着幂离纱,伤兵们面色不善地盯着我。
进到驿站里,有种羊入虎口的即视感。
他们肆无忌惮地盯上我,甚至纷纷伸出手够过来。酸果儿挽着我的胳膊都在发抖,我俩转身就向外跑,可没跑几步就被一帮人团团围住。
他们哄笑着,说着各种难听的污言秽语。伤兵们冲着我俩肆意调笑,自得其乐,仿佛这样就能宣泄欲望,我俩惊慌失措,可他们却一副满足的样子。
没法子,都是重伤,许多人都得了败血症。没人知道自己几时死,又几时活。
我们这样的女人出现在驿站,让他们瞬间找到了活着的乐子。
棒子从人群里挤进来,把我俩拉了出去。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棒子又满城晃悠着踅摸客栈,一直等到快入夜时分,他才撩起厢帘。“客栈,说好了。”
这家客栈有一圈双层土堡,正门栅栏上方垂吊九盏红灯笼,土腻子辟得齐整光洁,天井被成排的车马挤得满满腾腾。这儿是瓜州首屈一指的膏腴之地,从长安到波斯,什么打扮的客商都随处可见。
正堂挤满食客,几个妖艳的女子跳着羞人的舞蹈,处处可见火辣辣的西域女子。
我拉扯酸果儿,“姐带着幂离纱不便,咱回房里吃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