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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数着日头过活。
后院种上菘菜,不,还是叫白菜更顺耳些,那是隔壁大娘给的种子。又去街上买些鸡子儿,垒起鸡窝。家里亮亮堂堂啥都不缺,除了娘。
还有芍药盛开的灞桥……我摇摇头,忙把这该死的想法抛在脑后。
随着鸡子儿从毛绒绒的小可爱变得鸡高马大,整个院落充满鲜活的吵闹声。
晌午时分,我正在院子里晒被褥,忽听门外马蹄声急停。
“赵五家的?”一个穿军服的陌生人在院门外喊。
我手里的木拍掉在地上,没来由就心里乱作一团,忙擦擦手去打开院门。
那陌生军人从怀里掏出块木牌,“三月廿三,战死白狼山。”
木牌上刻着赵五的名字,边缘沾着黑红色的污渍。
“尸首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
“埋在山上了。”军人递过个包袱,“这是遗物。”
包袱里只有一件破旧的中衣,我撕裂又缝上的那件。还有那把总被赵五磨得发亮的短刀。
“抚恤金去营里领。”军人转身要走。
“等等。”我攥紧木牌,“他,最后说什么没有?”
军人摇头,“当场就没了。”
马蹄声远去后,我坐在门槛上,叠好那件里衣。袖口处的补丁是那次给他裹伤后缝的。
我家克夫还遗传么!
哭了,死老天!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我又想起那个臭男人说的话,“老子~上辈子,白活了……”
这下没救了,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
隔壁的大娘探头:“赵家媳妇……”
我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灰,“我去营里领钱。”
我系上头巾,锁好院门。
钥匙还是赵五给的那把。
路上遇到卖白菜的老农,我又买了几捆,这以后的日子,还需做些准备。又返回来,把这些白菜安顿在角落里,堆得老高。
这时,一阵恶心,我忍不住蹲在菜畦边干呕。
隔壁大娘递来一碗清水。
“多久没来月事了?”大娘拍着我的背问。
我掰指头数了数,“两月有余。”
“傻丫头。”大娘把碗塞我手里,“这是有了。”
我愣了。
大娘也姓赵,比我娘稍显老些,她脸颊上两处红晕。凉州风大,那是本地女人惯常有的。
晒衣绳上的麻布被风吹起,啪地打在脸上。我愣愣地摸着平坦的小腹,想起赵五临走前那晚,他像丢了魂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