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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的余晖仿佛还粘在睫毛上,林晚裹挟着《群星之声》首展成功的澎湃暖流飞回国内。飞机舷窗外,云海翻涌,如同凝固的星图。她摩挲着腕间温润的双镯,星野遥签下那朵荆棘玫瑰的画面依旧清晰。艺术疗愈的力量已在东京点燃第一簇火,而她心中另一股力量,正牵引着她急速归家——顾淮深即将做出一个震动整个商业帝国的决定。
顾氏总部顶层,总裁办公室的巨幅落地窗将城市的天际线框成一幅冷硬的画卷。室内却一反常态地弥漫着一种近乎肃穆的宁静。顾淮深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象征权力巅峰的巨大红木桌后,而是站在窗前,背影挺拔依旧,却卸去了几分惯常的锋芒,多了几分沉淀后的厚重。阳光勾勒着他深刻的侧影,落在手中一个打开的深蓝色丝绒盒上。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枚古朴的印章——顾氏集团掌舵人的信物,由历代家主传承,其沉重,非金玉可量。
陈默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这位曾经元老院的核心智囊,如今是顾淮深最倚重的副手,眼神复杂地注视着顾淮深的背影。空气里只有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
“决定了?”陈默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没有质疑,只有确认。他太了解眼前这个男人了。从东京传来的实时简报他看过,《群星之声》的成功、星野遥的蜕变、艺术疗愈引发的全球性讨论浪潮……这一切,都在无声地敲打着顾淮深早已倾斜的天平。
“嗯。”顾淮深的声音低沉而平稳,没有回头,“‘智瞳’的阴影驱散了,但‘优化人类’的野心不会消失。科技需要缰绳,伦理需要灯塔。基金会……还有童童的未来,需要有人全身心地站在最前线。”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拂过那枚冰冷的印章,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珍重,像是在告别一位并肩多年的战友。“顾氏,已经走上了它该走的路。科技向善,伦理先行。你比我更清楚,也更适合,让这艘船在既定的航道上,避开新的暗礁。”
他将丝绒盒子合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然后,他转过身,将盒子递向陈默。阳光落在他眼中,不再是往日睥睨一切的锐利,而是一种经过淬炼的、沉静如深海的力量。
“淮深……”陈默喉头滚动了一下,没有立刻去接。这枚印章代表的不仅是滔天的权势,更是如山如海的责任,以及与顾氏这个庞然大物共生的无尽荆棘。“董事会那边……”
“他们会同意的。”顾淮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洞悉一切的自信,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新能源漏洞的后续处理,智瞳资产清算的巨额收益注入,加上你主导的脑神经科学伦理审查体系全球推广计划……这些,都是你能力的背书。更重要的是,”他直视着陈默的眼睛,目光坦荡,“我们需要一个能在规则内游刃有余的‘守成者’,而基金会,需要一个能打破规则、甚至必要时重塑规则的‘开拓者’。”
他将盒子稳稳地放进陈默手中,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托付。“顾氏交给你,我放心。”
陈默握紧了那方小小的丝绒盒,沉甸甸的触感从掌心直抵心脏。他看着顾淮深眼中那份卸下枷锁般的释然与坚定,最终,所有复杂的情绪化作一个重重的点头。“我明白。顾氏会是你和基金会最坚实的后盾。”他顿了顿,补充道,“永远。”
权力的交接,并非在镁光灯下的盛大仪式,而是在这间洒满阳光的办公室里,于无声处完成。王冠的重量,在这一刻,从一个人的头顶,转移到了另一个人的肩上,也以另一种形式,融入了更广阔的使命之中。
***
两天后,阳光小学的操场被孩子们的喧闹声和彩旗装点得生机勃勃。一年一度的亲子运动会,是童童融入普通校园生活后最期待的活动之一。他穿着崭新的运动服,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亮得像星星,紧紧拉着顾淮深和林晚的手,在人群中穿梭。周围投来各种目光——好奇的、友善的、探究的,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疏远。童童似乎浑然不觉,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即将开始的“两人三足”比赛上。
“爸爸,妈妈,绑紧一点!我们要拿冠军!”童童兴奋地跺着小脚,指挥着顾淮深和林晚用布带将他和顾淮深的脚踝绑在一起。顾淮深高大的身躯配合地弯着腰,动作有些笨拙,但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柔和专注。林晚在一旁笑着,用手机记录下这难得温馨的一幕——曾经在谈判桌上翻云覆雨、在商战前线运筹帷幄的顾淮深,此刻正半跪在塑胶跑道上,为一个孩子的运动会认真绑着布带,额角甚至渗出细密的汗珠。
发令枪响!
“一!二!一!二!”童童清脆的号子声响起。顾淮深立刻收敛了所有属于“顾总”的气场,全神贯注地配合着身边这个小小指挥官。步伐一开始有些凌乱,高大的身形和童童的小短腿节奏难以统一,引得旁边跑道几对配合默契的父子/女组瞬间超出。童童急得小脸更红了:“爸爸!快!左脚!对!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