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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蓝的天空,像一块被水洗过的巨大宝石,澄澈得不带一丝杂质。温暖的阳光毫无阻碍地洒落,带着久违的、令人心头发烫的温度。微风拂过,带来青草、泥土、野花混合的芬芳,还有远处隐约的鸟鸣。脚下是坚实的、带着微微湿气的褐色土地,几株顽强的狗尾巴草在风中轻轻摇曳。
地球。
他们回来了。
顾淮深抱着依旧昏迷的童童,站在一片开阔的、长满低矮野草的山坡上。身后,是连绵起伏、覆盖着郁郁葱葱植被的熟悉山峦。眼前,一条蜿蜒的土路通向山下隐约可见的、宁静的村庄轮廓。一切都熟悉得让人想落泪。
巨大的不真实感包裹着他。上一秒还在冰冷的宇宙坟场,在荆棘女王的毁灭咆哮中亡命跃迁,下一秒却已置身于故乡温暖的阳光下。剧烈的空间置换带来的眩晕感和灵魂撕裂般的疲惫感尚未完全褪去,支撑着他站立的力量,几乎全部来自怀中儿子那微弱却存在的体温,以及胸前维生容器中那块……光芒黯淡、却依旧温润闪烁的炉心碎片。
晚晚还在里面。她的灵魂回来了,但凝聚的过程被强行中断,又被“剃刀”牺牲引爆的能量风暴冲击,此刻陷入了极深的沉寂,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几乎无法感知。只有碎片本身那温润的光芒,证明着她灵魂印记的存在,未曾消散。
“晚晚……童童……我们……到家了……”顾淮深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疲惫和无法言喻的心酸。他缓缓跪倒在地,小心地将童童放在柔软的草地上,自己也脱力地坐倒,贪婪地呼吸着这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阳光照在脸上,暖融融的,却驱不散心底那沉甸甸的阴影。
荆棘女王的尖啸,仿佛还在宇宙的彼端回荡。“吾——会——找到——你们——!!!”那充满怨毒与贪婪的意念,如同跗骨之蛆,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归途的坐标已被点亮,但荆棘的阴影,从未远离。
就在这时,伏在草地上的童童,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童童!”顾淮深心中一紧,连忙俯身查看。
童童纯净的大眼睛里充满了茫然和极度的疲惫。他怔怔地看着头顶蔚蓝的天空,又转动眼珠,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山野景色,小脸上没有任何回家的喜悦,只有一种巨大的、仿佛灵魂被掏空的虚弱感。
“爸爸……”他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妈妈呢?‘剃刀’叔叔呢?……那些……坏东西……还在吗?”
顾淮深心中一痛,轻轻抚摸着儿子苍白的小脸,避开了关于“剃刀”的残酷真相:“妈妈……太累了,在休息。”他指了指胸前的维生容器,“你看,妈妈就在这里。坏东西……暂时被我们甩开了。”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充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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