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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石要塞的清晨，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铁锈镇的硝烟尚未在记忆中散去，新的阴霾又笼罩在幸存者的心头。叶灵的生命之火在维生舱中摇曳不定，云雀消散的银色光点仿佛还飘荡在眼前，银喉虽然被冷锋带回，但那点微弱的星芒依旧脆弱得令人心碎，蜷缩在医疗中心特制的恒温鸟巢里，依靠着冷锋每日渡入的温和火元和洛璃调配的稀有药剂吊命。
要塞的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金属熔焊的焦糊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死亡和离别的悲伤。修复城墙的撞击声、伤员压抑的呻吟、失去亲人的恸哭…交织成废墟之上生存的哀歌。
临时指挥中心，气氛比要塞的合金墙壁更加冰冷坚硬。
冷锋坐在主位，背后巨大的全息沙盘上，猩红的尸皇军团标记如同滴血的獠牙，悬在磐石要塞的北方。代表格罗姆的暗金色骷髅标记虽然退回了数百公里外，但其散发的冰冷威压，隔着屏幕都让人窒息。沙盘边缘，几个新出现的、代表着其他强大存在的模糊光斑（如兽皇的气息）若隐若现，如同黑暗中窥伺的猛兽。
他仅存的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小小的木鸟护符，云雀最后塞给他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指尖。识海中，《焚空锻体诀》的金红烙印稳定运转，汲取着空气中稀薄的辐射能量和自身燃烧生命本源带来的痛苦，缓慢却坚定地强化着每一寸筋骨。白银巅峰的力量在体内奔涌，带来强大的安全感，却也时刻提醒着那沉重的代价——每一次力量的涌动，都伴随着生命烛火的加速摇曳。他脸色依旧苍白，嘴唇紧抿，眼中燃烧的金红火焰被一层深沉的疲惫和冰冷的决绝覆盖。
“伤亡统计最终确认。”王中尉的声音嘶哑，打破了压抑的沉默。他眼窝深陷，显然也未曾合眼。“平民死亡一千二百七十三人，伤者逾万。守军…战死一万零九十六人，重伤致残者三千四百余人。‘磐石尖刀’…仅余七人具备完整战力。”每一个数字，都像一块冰冷的巨石，砸在指挥中心每一个人的心上。
“物资储备…见底。”后勤官的声音带着绝望，“高纯度晶核仅余维持基础防御和医疗维生的量。工程材料…修复东段缺口需要的关键合金板材，库存为零。药品…尤其是抗辐射药剂和神经修复剂，储备告罄。食物…按最低配给，仅够支撑十天。”
“十天…”一位参谋失神地喃喃自语。十天之后，是饿死，还是在下一波尸潮中战死？
“格罗姆军团动向。”冷锋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目光依旧锁定沙盘上的暗金骷髅。
“侦察有限。”情报官苦涩道，“云雀小姐…和银喉的‘万鸟之网’暂时瘫痪，我们的侦察范围被压缩到要塞周边五十公里内。仅有的微型侦察机传回碎片信息显示，格罗姆并未远离！它在‘黑石峡谷’一带重新集结！尸潮数量…不减反增！更麻烦的是…”情报官调出几张模糊的影像，“我们在其外围发现了疑似‘尸巢母体’的活动痕迹！它在就地转化新的兵力！”
尸巢母体！如同移动的病毒工厂和血肉熔炉！这意味着格罗姆根本不需要后方补给，它可以用战场的尸骸和俘虏，源源不断地制造新的丧尸和变异兽军团！磐石要塞每牺牲一个人，都可能成为对方新的士兵！
绝望的气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无声地蔓延。堡垒最坚固的时候，往往是从内部开始崩塌。资源耗尽，人心惶惶，强敌环伺，磐石要塞这艘千疮百孔的大船，似乎随时会沉没。
“军心…不稳。”王中尉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忧虑，“内务部报告，昨晚在‘暖阳’社区和‘矿工之家’区域，发生了小规模骚动。有流言…说我们守不住，说叶灵小姐快不行了，说…说云雀小姐的死毫无意义…甚至有人…在偷偷收拾东西，准备逃离要塞。”
逃离？在废土之上，离开要塞的庇护，无异于自杀。但绝望，会让人失去理智。
冷锋敲击扶手的指尖顿住了。他缓缓抬起头，燃烧着金红火焰的眸子扫过指挥中心内每一张或绝望、或麻木、或强撑镇定的脸。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重量，让所有接触到它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低下了头。
“所以，”冷锋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压抑的空气，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们觉得，磐石要塞，完了？”
没有人敢回答。沉重的死寂如同实质。
“叶灵用命换来的净化领域，清除辐射，救了数百人。现在她躺在维生舱里，你们在讨论她快不行了？”冷锋的声音没有提高，但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入人心。
“云雀用命毁了尸王的坐标，炸断了格罗姆伸向要塞心脏的爪子，保住了我们最后喘息的时间。现在，你们说她的死毫无意义？”
“韩冰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把轮椅变成了能轰碎狼人精锐的战争机器。洛璃在毒巢里拼杀，用毒药当武器，硬生生拖住了尸潮的脚步！鹰眼用它的…呃…独特方式，堵住了城墙的缺口。大白牙用它的钻石壳，撞碎了攻城梯！还有那些战死的士兵，那些用身体堵缺口的普通人…他们的血，流在这片城墙下的每一寸土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