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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窝之中,并非空洞,而是燃烧着两团幽绿色的火焰!火焰并非温暖的生命之光,而是充满了无尽的痛苦、迷茫、以及被漫长岁月和巨大责任压垮后滋生的暴虐与狂怒!
那火焰每一次跳动,都仿佛在灼烧着它自己的灵魂!
这便是石佛寨传说中的“大力鬼王”!它的真身,赫然是当年主持献祭阿芒的老族公——石坚!
此刻,这尊石化的巨人缓缓踏出崩碎的石敢当基座,沉重的石足落在河滩坚硬的岩石上,发出“咚!咚!”的闷响,每一步都让地面如同水面般泛起涟漪般的震动!它那燃烧着幽绿火焰的巨眼,如同两盏来自地狱深渊的探照灯,瞬间穿透弥漫的烟尘,精准无比地锁定了河滩上的林木生,以及…河底那因石敢当崩裂而铁链松动、正幽蓝光焰暴涨、剧烈挣扎的阿芒魂体!
“又是…你…怨气…根源!”
石坚(或者说,大力鬼王)的意念如同滚雷碾过灵魂,带着被触怒的狂暴与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百年…镇压…为何…还不…安息?!非要…引动…地脉…动荡…祸及…苍生?!”
它巨大的岩石手掌猛地抬起,如同擎天的巨柱,指向河底幽蓝光焰如同沸腾的阿芒!
随着它的动作,河滩上散落的无数石块、甚至远处崖壁上松动的岩体,都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发出低沉的“嗡嗡”震颤声,缓缓悬浮起来!
一股搬山填海般的恐怖力量正在疯狂凝聚!数息之间,数尊高达数丈、面目模糊、但散发着恐怖山岳般威压的石像巨人,在幽绿符文的缠绕下,于半空中初具雏形!这便是“大力鬼王”的神通——赋予顽石行动与巨力!
与此同时,一段源自阿婆(石坚儿媳,山娃母亲)的、充满了悲痛、恐惧与百年积压的绝望记忆碎片,如同被这恐怖威压激活,猛地涌入林木生的意识:
昏暗摇曳的油灯下。石家堂屋。年轻的阿婆(那时还叫翠娘)紧紧抱着怀中刚满周岁、正因不安而啼哭的山娃,惊恐地看着堂屋内。
老族公石坚面色灰败,眼窝深陷,原本威严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疲惫与难以掩饰的恐惧。他正对着一个面容隐藏在油灯阴影中的身影(正是那个“先生”)低声下气地哀求,声音嘶哑颤抖:“先生!献祭之后,为何怪事更甚?夜半时分,村中鬼哭啾啾,如同万婴同泣!新挖的井水竟泛出血色腥气!连…连刚下的猪崽都生出了两张嘴,啃食同胞!求先生再施妙法,救救石家寨!救救老夫的族人啊!”
阴影中的身影发出一阵低沉沙哑、如同夜枭啼鸣般的笑声:“石老,令孙女怨念滔天,已成地缚厉鬼,戾气深重,寻常镇压符咒已无济于事!为今之计…唯有以血亲精魄为引,借石敢当万载煞气,将您自身…炼入神石!成就‘石中之王’,以王魄镇厉鬼,方能永镇此獠,保一方水土太平,护石家血脉绵长!”
石坚身体剧震,如同被雷击中,眼中瞬间闪过极致的恐惧,握着龙头拐杖的手剧烈颤抖。
但当他的目光触及怀中懵懂无知、正因恐惧而哭泣的山娃,再扫过堂屋外那些因连番怪事而惶惶不可终日、面如土色的族人时,一股“舍我其谁”的悲壮与愚忠瞬间压倒了恐惧。
他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近乎殉道者的决绝光芒,声音干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为…为石家血脉…千秋万代…为寨中父老…安宁…老夫…愿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