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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踏入裴家老宅时，暮色已经降临。
屋内安静得可怕，只有钟摆单调地走着。
她轻步走进卧房，目光一转，便看见了他。
裴明远坐在床边，身形笔直却疲惫不堪。
他的西装领口微敞，眼底泛红，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唯独眼神依旧坚定。
他没有回头，只是低声说：“你来了。”
苏念站在门口，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她望着床上安详闭目的老太太，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老太太走得很平静。
临终前，她紧紧握着他们两人的手，嘴角挂着一抹满足的笑，轻声说：“现在，该你们了……”
那句话像一根刺，扎进了苏念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葬礼那天，天晴了。
黑色的伞林中，苏念穿着素白连衣裙，站在墓碑前。
风吹起她的发丝，也吹散了她眼底的雾气。
裴明远站她身旁，沉默如旧。
可这一次，他的肩膀不再紧绷，眼神也不再阴郁。
葬礼结束后，裴明远开车带她离开市区，驶向城郊外的老福利院。
“我们去哪？”她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
车子停在一座废弃教堂前。
青苔爬上石墙，彩绘玻璃破碎不堪，但门依旧完整地伫立着，仿佛在等待某个人的到来。
裴明远从口袋里取出一把锈迹斑驳的钥匙，插入门锁，轻轻一转。
吱呀一声，尘封已久的门缓缓打开。
阳光洒落进来，照亮满室尘埃，也照亮了他眼中的光。
“我们一起走进去吧。”他说。
苏念看着他，忽然明白这是裴母留给他们的最后礼物。
教堂深处，一块石碑静静伫立。上面刻着一行字：
“真正的光，不在过去，而在彼此心中。”
她怔怔地看着那句话，心口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缓缓转身，看向裴明远，声音轻得像风：“你还恨我吗？”
他久久未语，只是注视着她，眼中有光流动。
然后，他轻轻摇头。
下一秒，他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不再带着偏执与占有，而是释然、是理解、是终于走出黑暗后的拥抱。
这一刻，苏念知道，他们真的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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