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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暖数着窗外掠过的冷杉,数到第三十七棵时,江砚寒突然握住她交叠在膝头的手。
他的掌心有薄茧,蹭得她手背发痒,像从前在办公室里,他装作路过时用指节轻叩她桌面的力道。
那种熟悉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像是时光倒流,回到了那个尚未揭开秘密的午后。
“当年母亲被送出国前,最后一通电话打给的就是E.M.”他望着窗外渐厚的雪幕,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卷走,“她说过,有些秘密要等雪化了才能见光。”林知暖摸到他无名指在微微发颤,想起昨夜在酒店,他翻着母亲遗物时也是这样——明明把怀表擦得锃亮,却在触及表盖内侧刻字时,指腹重重压了上去,像是在压抑什么不该涌上心头的情绪。
旅馆的木门在三人面前吱呀作响时,林知暖的鼻尖已经冻得发红,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成细小的冰晶。
前台接待员是个白发老妇人,她从木头柜台下摸出钥匙时,林知暖看见她手腕内侧有道月牙形疤痕,和江母遗物里那张泛黄合影上,站在母亲身侧的女人一模一样。
那疤痕像是被岁月打磨过,颜色淡得几乎融入了皮肤。
“二楼最里间。”老妇人把钥匙塞进江砚寒掌心,金属凉意透过手套渗进来,“敲门三长两短。”她指腹在钥匙齿痕上划了道,又从柜台下抽出张字条,“这是您母亲留的,说如果有天您来,要亲手交给您。”
字条是手写的,字迹和江母日记本如出一辙:“砚砚,雪停时,去见你最该见的人。”林知暖看着江砚寒捏着字条的手指慢慢收紧,指节泛白,突然想起他说过,母亲最后一次抱他时,也是这样用力,像要把他嵌进骨血里。
二楼走廊的地毯落满松针,踩上去簌簌作响,带着针叶植物特有的清苦气息。
林知暖数着门牌号,数到“17”时,江砚寒的指节已经抵在门上。
三长两短的敲门声在空荡走廊里回响,像某种古老的暗号,唤醒沉睡多年的秘密。
门开的刹那,她闻到了熟悉的檀香味——和江母遗物里那串沉香木手串一个味道,混合着木门开启时带出的陈年灰尘,让人恍若置身于时间深处。
老人坐在靠窗的藤椅上,背后是落雪的阿尔卑斯山。
玻璃映出他苍老的轮廓,窗外雪片无声飘落,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他的白发梳得整整齐齐,鼻梁上架着副圆框眼镜,镜片后是双温和的眼,却让林知暖想起公司监控里,那些识破苏蔓晴诡计的老员工——表面无害,眼底藏着看透一切的光。
“江太太常说,你笑起来像她养的布偶猫。”老人指了指沙发,声音带着点德语口音的生硬,“坐吧,林小姐。”林知暖刚坐下,就看见茶几上摆着台老式录音机,黑色外壳泛着岁月的包浆,和江母日记里夹的那张照片里的机器一模一样——那是母亲二十岁生日时,父亲送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