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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凉如霜,沙地上铺着层银粉,商队的篝火早熄了,只剩几星余烬。阿月正拍着甜南的背,襁褓上沾着草屑 —— 他们在沙狐冢外扎营,这是进入沙漠腹地前最后一片有枯蒿的地方。
"嘘,乖。" 阿月的声音哑得像砂纸,"阿爹去捡柴火了,马上回来。"
陈五摸了摸腰间的水囊 —— 只剩小半袋,是阿依古丽用最后半块羊皮滤的沙水。他抬头望向西北方,沙狐冢的轮廓在月光下泛着青灰,像座倒扣的巨碗,碗沿插满发白的骆驼骨,风过处,骨头上的铜铃丁零作响。
"陈将军!" 毒刺从沙丘后跑过来,三棱刺上挂着几缕灰毛,"沙狐!我看见三只,眼睛绿得像鬼火!"
陈五握紧甜灯。灯身裂了八道缝,每道缝里都渗着淡金,像陶土在呼吸。他记得红石山的老岩画里,沙狐是沙母的 "耳目",专引旅人入歧途。
"把骆驼围成圈。" 他喊,"老匠头烧陶片镇四角,老茶商煮枣核水 —— 甜州的味,沙狐不敢近。"
老匠头应了,从陶土袋里掏出四块新烧的陶片,刻着蝎子纹,埋进营地四角。老茶商支起破铁锅,枣核在沙火里噼啪作响,甜丝丝的香气漫开,像回到了甜州的老巷口。
甜南突然止住了哭,小手指向沙狐冢。陈五顺着看过去,月光下,沙狐冢的碗底处浮起两盏绿灯笼 —— 是狐狸的眼睛,比毒刺说的还大,还亮。
"是狐王。" 铁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沙民说,沙狐冢里住着千年狐王,能化人言,吸人魂魄。"
绿灯笼慢慢靠近,陈五看清了 —— 那是只比狼还大的沙狐,皮毛白得像雪,尾巴上沾着金砂,眼睛是翡翠般的绿,瞳孔缩成细线。
"人类。" 狐王的声音像两块玉相碰,"你们带着地火陶的光,扰了我的清梦。"
陈五的甜灯突然发烫,他把灯举在身前:"我们要过沙狐冢,去南边寻活路。"
狐王歪了歪头,绿眼睛扫过营地:"你们带着甜州的魂,带着胡商的善,带着... 沙母的恨。" 它的尾巴扫过沙面,画出个漩涡,"沙狐冢里有三条路 —— 生路、死路、幻路。选哪条?"
"生路。" 陈五说。
狐王笑了,露出尖牙:"生路在幻路尽头。想走,拿一样东西换。"
"什么?"
"你们最珍贵的。"
陈五的手按在甜灯上。阿月的手也按过来,两人的银镯子同时发烫 —— 那是他们成婚前,铁柱用甜州的银矿打的,刻着 "生死同穴"。
"我拿镯子换。" 阿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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