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笔趣阁]
https://m.bqgok.net最快更新!无广告!
王守田浑身的血都凉了,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顶门杠“哐当”一声砸在脚边的冻土上,震得他一个哆嗦。那犁,似乎毫无所觉,依旧节奏分明地向前掘进着。
一连三晚,王守田没敢合眼。他裹着破棉袄蜷缩在冰冷的灶膛口,耳朵像猎犬一样支棱着,捕捉着屋后一丝一毫的动静。然而,除了第一晚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自动犁地,后两晚竟是一片死寂。田里静悄悄的,连虫鸣都消失了,只有风吹过干枯玉米秆发出的呜呜咽咽,像女人在哭。
紧绷的神经非但没有松弛,反而在这反常的寂静里越勒越紧。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第三天傍晚,他终于扛不住身体沉重的疲惫,眼皮像坠了铅块,意识在惊惧的漩涡边缘沉浮,最终滑入了无梦的黑暗。
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窗外刺目的阳光让他恍惚了片刻,随即,昨夜那彻底的死寂带来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了他。他几乎是踉跄着冲出屋门,直奔屋后那片祖田。
阳光炽烈,晒得土地发白。田里空荡荡的,那架诡异的铁犁静静地停在田埂边,沾满了褐色的干泥,像一头蛰伏的、疲惫的巨兽,收敛了夜间的狰狞。王守田的目光急切地扫过犁铧最后掘进的那片区域——靠近老榆树根的地方。前几晚被翻开的泥土已经半干,颜色深褐,并无异样。
他长长地、劫后余生般吐出一口浊气,僵硬的肩膀垮塌下来。果然是累昏头了,眼花了?或者真是哪个缺德的家伙搞的恶作剧,玩够了就收手了?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想咧开一个笑容,却只牵动了脸上紧绷的肌肉。他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榆树下那片新翻的土地旁,下意识地弯腰,想抓一把土在手里碾一碾,确认一下这该死的“噩梦”是否真的过去了。
手指刚触碰到泥土表面那层薄薄的干壳,动作却猛地僵住了。
一股极其微弱、却又异常刺鼻的铁锈味,混在浓重的土腥气里,顽固地钻进了他的鼻腔。
不是土腥。
是血。干涸的、陈腐的血的气味。
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随即疯狂地擂动起来,撞得他胸腔生疼。王守田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了一下。他猛地蹲下身,顾不得指甲缝里塞满泥土,双手像着了魔似的,疯狂地刨挖起犁铧最后掘过的那片泥土。干燥的土块被扒开,底下是颜色更深的、带着湿气的泥土。那刺鼻的铁锈味越来越浓,浓得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指尖突然碰到一点异样的粘腻。
他动作一滞,颤抖着缩回手。借着刺目的阳光,他看到指甲缝里,嵌着一抹极暗、极沉的红褐色污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