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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壳炸了。碎冰碴子混着断裂的黑线，像炸开的破玻璃瓶，崩得满身满脸。林七那条冻僵的腿终于从冰棺材里拔了出来，可脚底板踩在烂泥上，跟踩了块冻透的生铁没两样，又硬又麻，半点知觉没有。皮肉底下，被黑线钻过的地方火烧火燎地疼，像撒了把盐腌着，肋下那几根断骨头也跟着凑热闹，闷疼一阵阵往脑仁里顶。
他顾不上疼。眼珠子红得滴血，死死钉在泥坑边上瘫着的叶清瑶身上。她半边身子陷在翻起来的黑泥里，脸糊得看不出人样，胸口那点起伏弱得跟快断的线头似的。指尖还翘着，死死指着泥坑边那块沾着冰蓝血痂的黑石头。
生路！就在那儿！
“清瑶——！”林七喉咙里炸出破锣似的嘶吼，唾沫星子混着血沫子喷出来。他拖着那条死沉死沉、血糊糊的残腿，用那条还能使点劲的好腿死命一蹬！
噗嗤！
脚底下烂泥飞溅。他整个人像条被扔上岸的鱼，往前猛地一扑！断腿在烂泥里拖出一道深沟，腿肚子剐蹭到一块凸起的尖石头，皮肉“嘶啦”一声被豁开条口子，血混着黑泥涌出来，他也顾不上看。
距离不远。就七八步。可拖着条废腿，每一步都像在烂泥潭里拔树根。好腿蹬下去，烂泥吸着鞋底，残腿在泥里拖，断骨茬子在皮肉里磨，疼得他眼前发黑，牙关咬得咯嘣响。汗水和泥浆糊了满脸，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疼，他胡乱用胳膊蹭一把，血和泥糊得更匀乎。
三米。叶清瑶那张糊满黑泥和冰蓝血痂的脸就在眼前。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股子混着铁锈和强酸脓液的馊味。
呼——！
背后猛地卷来一股腥风！恶臭扑鼻！林七头皮炸开，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那些剩下的触须！被深渊吞了同伴，彻底疯了！
他猛地往前一扑！身体砸在冰冷的烂泥里，溅起的泥点子糊了叶清瑶一脸。他顾不上，伸出那条没伤的手，一把抓住叶清瑶那只无力垂落、沾满黑泥和冰蓝血污的胳膊！
入手一片刺骨的冰凉！软得像没了骨头！
“走！”他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带着血沫子。另一只手死命撑地，拖着那条残腿，想把叶清瑶从烂泥里拽出来！
叶清瑶的身体死沉死沉，烂泥像活物般吸着她。林七肋下剧痛，眼前金星乱冒，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腮帮子鼓得像塞了核桃，用尽吃奶的力气猛地一拽！
噗嗤！
叶清瑶的上半身被他硬生生从烂泥里拔了出来！湿透的黑发糊在脸上，冰蓝的血混着黑泥从嘴角往下淌。她毫无反应，像一袋被拖动的破布。
林七喘得像破风箱，拖着叶清瑶，用那条好腿蹬着地，一点一点往那块黑石头挪。残腿在泥里拖，伤口剐蹭着碎石烂泥，血混着脓水往外渗，每一步都留下暗红的拖痕。
两米。那块沾着冰蓝血痂的黑石头就在眼前。石头不大，半截埋在泥里，露出的部分坑坑洼洼，像块烧焦的煤核。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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