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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三爷的独眼死死钉在那个血字上,腮帮子咬肌绷得死紧,带动着后颈那道暗红的疤痕又剧烈地抽搐了几下。
他没说话,伸出沾满粘液的手指,极其缓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沉重,抹开了匣盖边缘的泥污和血渍。
咔哒。
匣盖被轻轻掀开。
那股混合着陈年老坟、深海淤泥和铁锈腥气的朽败气息再次扑面而来,比刚才更加浓烈刺鼻!陈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匣内,那本渡亡簿静静地躺着。暗红色的绒布衬底吸饱了粘液,湿漉漉的。
簿册的封皮在烛光下泛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滑腻的冷光,触手的感觉……陈渡想起刚才指尖刮蹭时的触感——冰冷、滑腻、带着一种死物的弹性,绝非木质!
孙三爷没有去碰簿册本身。他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独眼,死死盯着翻开后露出的内页。
内页并非纸张,而是一种薄如蝉翼、颜色暗黄的皮膜。此刻,那皮膜上,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正有墨迹……不,是血色的痕迹在翻涌、凝聚!
如同有看不见的笔在书写,暗红粘稠的液体在皮膜上蜿蜒、扩散,迅速勾勒出几个歪歪扭扭、却透着无尽怨毒的字迹:
老码头西
礁鬼滩
字迹殷红刺目,仿佛刚刚用鲜血写成,还在微微蠕动!写完这几个字,那血色似乎耗尽了力气,不再翻涌,只是静静地渗在皮膜里,像一道道永不愈合的伤口。
“礁鬼滩……”孙三爷喉咙里滚过一声极其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他猛地合上匣盖,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在死寂的铺子里格外刺耳。
他抬起头,独眼在昏黄的烛光下看向陈渡,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沉重如山的疲惫,有深入骨髓的痛楚,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决绝。
“拿着它。”孙三爷的声音干涩沙哑,将黑檀木匣不容置疑地塞进陈渡怀里。
那冰冷的触感和渗人的邪气让陈渡浑身一哆嗦。“天一亮……去老码头西边,找独臂的老周头。他……知道该说什么。”
陈渡抱着匣子,感觉像抱着一块千年寒冰,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他想问,想问这血字“陈”是什么意思,想问怀里多出来的蹄铁,想问秋穗的耳环……
但看着孙三爷那张在烛光下仿佛又苍老了十岁、疲惫到极点的脸,看着他那道在衣领下兀自微微搏动的疤痕,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化作一股沉重的酸涩。
孙三爷不再看他,佝偻着背,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一步步挪到铺子最里间那扇破布帘子后面。
帘子落下,隔绝了视线,也隔绝了声音。
只有那盏微弱的烛火,在狂风的呜咽中,将陈渡和他怀里那方冰冷的邪物,孤独地遗弃在无边的黑暗与死寂里。
陈渡抱着匣子,蜷缩在墙角冰冷的泥地上,听着外面永无止境的风雨声,感受着怀里渡亡簿透出的阴寒和右眼残留的阵阵刺痛,一夜无眠。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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